德奥曼刚退出艾利尔的房间就看见艾莫罗德在走廊尽头看着他, 他看了一眼艾利尔的房门, 走到了艾莫罗德身边,还没有等艾莫罗德开口,他就将先将手放到了艾莫罗德肩上。
“是我的错, 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大到足够有权利得知这一切, 无论如何,我的孩子,你要知道,我也一并喜爱着你, 并且为你所做的一切感到骄傲。”
他停了一下, 瞳孔变成了猩红色, 魔气在周身升腾而起。
德奥曼即便是堕落成为深渊之主, 但他的外表基本没有变化,仿佛那个曾经在时钟塔里虔诚祈祷的青年, 但这这个时候, 他稍微展露了一点属于深渊的痕迹。
明明他没有丝毫恶意,那股气势却不自觉的让人战栗,现在他身上温和的表象全然消失, 只剩下威严,他开口, 像在宣布一个事实。
“为了表彰你, 我赠与你一段记忆。”
“我的主人即将生产, 医生。”
医术精湛的年轻男医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遗憾道。
“抱歉,我这里没有女助手可以帮忙。”
在这个时代,医生大部分只有男性,仅有的那几个女性医生供职于王宫,而有护理经验的女助手跟女医生一样稀少,人们甚至会将会医术的女性称为女巫。
但讽刺的是,女性生产时,被禁止请男性医生,这导致女性生产时的死亡率举高不下。
冒险为一位女性接生毁了这位女性的同时也会毁掉一个医生的前途。
虽然十分遗憾,这位医生还是拒绝了这位女仆,他猜测那位即将生产的母亲是位尊贵的女性,实际上,上层贵族们对这些更为看重,他还不想丢掉小命。
毕竟为了美人的性命不得不请男性医生,之后又过河拆桥的事情在业界广为流传。
那位女仆点了点头,她的手一直放在小腹前,她的头发跟所有的女仆一样被用头巾拢在后面,她跟他交谈时一直微微低头,显得极为温柔,完全就是医生心目理想的妻子人选。
这位理想的妻子人选听完医生的拒绝点了点头,她抬起头,从袖子里滑出来一把小匕首,她制住医生,用那把小刀抵住医生的心脏,还是用客气的语气道。
“抱歉,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交涉,我的主人出一袋金币作为酬劳,只要事情顺利它就会归您,我保证今天谁也不会知道您去了哪里,当然,您也可以拒绝,这是您的权利。”
她这么说着,手上的小匕首同时紧了紧。
医生咽了咽口水,颤道。
“我、我明白了。”
她收回匕首,低眉顺眼的站到门口为医生开门。
“失礼了,您请。”
城郊,一座人类的城堡里,女仆悄悄的用马车将医生请了进来。
整个城堡里,除了女仆,没有第二个仆人注意到城堡里来了一位医生。
她很为自己的女主人心焦,医生几乎是小跑着才跟上她的脚步。
从女主人的卧室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女仆敲了敲门,十分简洁道。
“我为您找来了医生。”
门开了,一个女仆前来开的门,医生被请进去,里面还有一位穿着白衣的女助手守着一盆血水,手足无措,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焦急。
医生下意识的去看病人,富丽堂皇的房间里,那雕刻着繁复花纹的软床上,一个糜艳到几乎不该出现在这世间的女人露出上半身,下半身掩在床帘里面。
漆黑的头发微微卷曲,散落在枕头上,她的面孔非常艳丽,艳丽却带着冷意,就如同玫瑰拥有着尖刺,此刻那张艳丽的面孔苍白着,皱着眉头,却十分冷静。
医生原本提起的心放了下来,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那种依附男人而活的女人,她清楚自己要在做什么。
女仆跟着医生来到女人旁边,医生立刻开始指挥房间里惊慌失措的女助手做一些准备工作,自己则查看女人的情况,女仆则攥着女人的手,耐心安抚她道。
“好了,碧翠丝夫人,医生已经到了,您马上就没事了。”
碧翠丝冷哼了一声,不耐道。
“闭嘴。”
然而攥着女仆的手越扣越紧却表明她实际上没有那么从容。
医生虽然年轻,技术却不愧于他的盛名,不多时,生产就顺利结束了。
但那小家伙之前太过磨人,绕是碧翠丝此刻也精疲力尽,闭着眼睛,只顾喘息着。
医生将婴儿用准备好的毛绒毯子包裹好,女仆一手放在碧翠丝那里,一手迫不及待的接过来小小的、还在哭泣着的婴儿。
她脸上有着奇异的光彩,仿佛教堂里的玛利亚,虔诚且圣洁,她怀抱着婴儿跪蹲在碧翠丝的床前。
情不自禁小声道。
“碧翠丝,你看他,多可爱。”
孩子还在哭泣着,但是声音却有些微弱,有些先天不足,医生嘱咐了一些事情,女仆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而碧翠丝休息了一会儿,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睁开眼看了看她怀里的婴儿,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眼睛,嫌弃的啧了一声,却没有反驳女仆,反而敷衍的嗯了一声,也不管有没有人听到。
医生敏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只当自己多心,最后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就告辞了。
另一个女仆跟没有看到一样,将一头雾水的医生与女助手客客气气的送了出去,只留下抱着孩子的女仆跟碧翠丝。
他们刚刚出了房门,碧翠丝床边跪蹲着的女仆身上就泛起了一阵白光,等到白光散去,女仆已经变为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有着一头浅金色的头发,半卷曲着,一直到肩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像一座出自顶级艺术家手下的雕像。
他半跪在碧翠丝床前,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孩子,一种奇异的感情从他的血脉里涌来,怀里这团柔软到不像话的小东西对他而言有不一样的意义。
跟目前为止生命出现的所有东西都不一样。
从那时开始,德奥曼就悄然无声的发生了变化,他变得更加生动,有血有肉。
碧翠丝躺着铺着软垫的椅子上,摇着用珍禽羽毛装饰的扇子。
“我们当初说好的可以随时停止吧,德奥曼,我找乐子,你学习什么是爱什么是恨。”
她漫不经心的逗了逗身边摇椅里的小婴儿,小婴儿快乐的踢着小脚丫笑了起来。
碧翠丝眸光闪了闪,心里柔软了一下,即便她刚开始怀上这个孩子的目的不纯,但是母亲的本能让这个孩子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见不到孩子时候就会焦躁烦闷。
这个孩子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大大超乎了她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