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奥曼每次苏醒过来都会有一段疲惫期, 所以即便苏醒过来,他一般也不会接见任何人, 但是他的老朋友总是不走寻常路。
德奥曼睁开眼, 他坐在王座上,大厅里除了两旁两人抱粗的柱子什么都没有,随着德奥曼的睁眼, 柱子上奇异的花纹缓缓流动起来, 上面面目狰狞的魔兽也睁开了眼睛。
德奥曼无奈道。
“我以为在艾莫罗德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该时刻缠着菲奥娜。”
他话音刚落,无数只蝙蝠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 迅速聚拢成一个穿黑袍将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人。
“我本来也这么打算,要不是还要替你收拾烂摊子的话。”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黑袍男子气急。
“嘿, 这次不是赖你, 是真的替你收拾烂摊子,说真的, 认真点, 你除了那个爱吃糖的小甜心之外到底还有几个孩子?”
德奥曼微微蹙起眉。
“怎么?”
黑袍男子不再卖关子, 直接进入正题。
“艾莫罗德发现了一个小魅魔,身上有着深渊眷顾。”
黑袍人不说话了, 德奥曼明显收起了原本懒散的态度, 大厅里甚至都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变得更加阴森了,柱子上的绘着的魔兽都躲到了背朝着德奥曼的那一面, 可怜巴巴的挤到角落里瑟瑟发抖。
“在哪?”
“号称色欲之城的魅魔聚集地。”
那并不是个多好的城市, 只有三流魔物才会在那里定居, 到处充斥着混乱暴力还有性。
就算只听名字就可以知道那绝不适合幼崽成长。
艾莫罗德在事无巨细的嘱咐照顾艾利尔的执事,具体到花瓶里的花要放什么种类,下午茶什么点心……
科莫从不远处走来,肩上还有只骨鸟,这些小家伙除了清理战场以及追踪之外还兼任信使。
艾莫罗德这几天简直颠覆了科莫这些年对小伙伴的印象,他已经对小伙伴这种行为见怪不怪了,他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艾莫罗德的唠叨。
“回信来了,他们说,看好那孩子,留在这里。”
科莫翻了一下,奇怪道。
“竟然没别的了,留在这,什么都不做?”
艾莫罗德啧了一声,咬住了大拇指的指甲,迅速开始思考起来,这时候他才显出一点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急躁来,他平日里太稳重了,稳重的不像个年轻人。
这几天他则兴奋过头了,跟从前对比太大,以至于在科莫看来显得有些神经质。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我拿不准父亲的态度,他要么漠不关心要么尽到父亲的责任,但首先应该先叫我带艾利尔回去——”
艾莫罗德声音不自觉的降了下来。
“他叫我们待在这,说明了他会过来,这根本不符合父亲的行事准则,他不会为了任何人破例,除非是小夜莺。”
艾莫罗德像是猛然惊醒,他抬头,转身快步走向了艾利尔的房间,刚开始还是大步流星的走,后来他就跑了起来,在城堡的走廊里面。
这简直不可思议,要知道艾莫罗德从来都是礼仪官们举例说明的典范,别说这走廊里奔跑这种冒失的事情,科莫就没有见过他失态的样子。
被留下的科莫跟执事面面相觑。
艾莫罗德在艾利尔门前平复了一下情绪,他收拾好所有不妥,像往常一样敲门。
房间里面传来艾利尔的声音。
“艾莫罗德吗?进来,门没有锁。”
艾利尔正在房间里跟小羊看一本绘本,绘本摊开放在艾利尔面前,小羊坐在绘本前面,被艾利尔拥在前面,只露出头顶两只尖尖的角。
艾利尔翻了一页,打了个招呼。
“嗨,艾莫罗德。”
艾莫罗德非尽力克制自己,但尽管如此,艾利尔还是轻而易举的察觉出了他眼睛里藏着的炽烈情感。
艾莫罗德对艾利尔伸出手,艾利尔一头雾水,他试探着把手放上去,然后被撩起了袖子。
艾利尔穿的睡衣,衣服非常宽松。
在艾利尔好奇的眼神下,艾莫罗德在他的小臂内侧找到了一个纹身,黑色的一个蜘蛛形状。
他的小夜莺一向是个乖孩子,在那段他们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小夜莺还太小,小到站在板凳上刚刚好够到橱柜,那个时候就已经非常有志气的小夜莺想要帮艾莫罗德做饭,却打翻了油灯。
里面滚烫的热油全都倒在他左半边身子上,幸而火没有燃起来,它正好扣在小夜莺的左臂内侧,烧穿了衣服之后就熄灭了。
看起来相当可怖的烫伤在涂了药膏之后经过一段时间就痊愈了,然而小臂内侧却一直留着一个伤疤。
艾莫罗德一直对此耿耿于怀,现在有点庆幸他身上至少有那么个记号。
他摸了摸那个纹身,它正好就覆盖了那个伤痕的位置,艾莫罗德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