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乱也不动, 他抱着被子,蒙括扛着他,只顾着咯咯的笑, 也不去想鬼故事了,蒙括把他放下, 林乱自己在大床上滚了一圈,安安稳稳的窝在自己那一头。
半晌又用脚丫子去够蒙括,床有些大, 还往那边爬了爬才够着。
他学着胡乐叫蒙括。
“老大老大。”
蒙括一听就知道林乱有什么事儿, 平日这小子傲气的很, 都是直呼他名字,让改了好几回也没低头,只有有事儿要蒙括帮忙的时候才一口一个老大。
见蒙括不理,林乱又往那边挪了挪, 两只脚丫子一起踩在蒙括大腿上。
蒙括去挠他脚心, 两只白白嫩嫩的脚丫子才随着一阵咯咯的笑声缩回去。
蒙括十分冷漠。
“快放。”
林乱很小声的回答。
“我饿了。”
蒙括忍不住爆了粗口。
“艹。”
林乱这回也不太好意思了, 扭扭捏捏的抓着被子角。
“想吃肉。”
蒙括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边起来拿了块什么,塞到林乱怀里。
“大晚上的吃个鬼的肉,只有烧饼, 吃完快睡。”
林乱也不嫌弃, 很满足的啃, 烧饼不大, 但是很耐啃, 啃着啃着就睡了,啃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有一大半。
林乱这烧饼啃了一晚上,早啃够了,想吃软油条,但是周烟从小教他不能浪费吃的,林乱一开始就没想到扔了,他趁蒙括不注意,早上吃饭的时候又塞到他的粥碗里,然后跑了。
蒙括啧了一声,看着碗里的烧饼,边缘一圈小牙印,然后不声不响的就着粥吃了。
日子就这么过的飞快,林乱就这么待在无字营,抽条了不少,一双大长腿更好看,从前他身上的肉是软的,现在都紧致了不少,腰也劲瘦。
无字营的衣服没有那种宽大的袍子,都是骑装胡服样式,靴子腰带,这么一上身,身条就出来了。
一排排,很是赏心悦目。
林乱皮肤天生白,稀奇的是晒了这么些天也没晒黑,倒是常常把脖子晒脱了皮,钟叔听说了,药膏一罐子一罐子的往无字营里送,送到最后无字营人手一瓶。
蒙括也有一瓶,他没用上几回,仅有的几次就是按着林乱给他涂脖子。
他对林乱总有种责任感,其实蒙括对无字营里的人都挺照顾,出于一种照顾自己手下小弟的心态,他挺护犊子的,虽然平日该打打该骂骂,关键时候却不含糊。
但无字营里面大都是硬汉,生命力都很旺盛,不用怎么管,就连胡乐都很耐操。
林乱不是,他三天两头的出状况,蒙括对他的印象就是那种精细的瓷娃娃,拿的力道都要轻轻的。
不像无字营里那些混小子,想怎么摔怎么摔。
对练的时候都担心谁跟他对练的时候用大了力气,他就碎了。
所以他不让别人乱来,自己当林乱的对手,觉得力道技巧都可以了才让林乱跟别人过招。
他平日也对林乱很照顾。
像现在,教官要他们挺直腰背,大太阳底下站着,蒙括都招呼林乱去背对着太阳的地方。
只是今日刚站了没一会儿,就来了一个小兵,跟教官耳语了几句,而后林乱就被叫走。
可能是操心操习惯了,看见林乱被叫走,蒙括顿时替林乱紧张起来,艹,林乱这个吃软饭的终于被发现了?
那边林乱被叫到了苏凌然的大帐,临时在大帐的屏风后面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也散开来,他不会编辫子,还发现没有拿腰带,穿好衣服散着头发出来找腰带。
“我腰带呢?”
旁边的侍卫忙递给他。
林乱低头绑腰带,苏凌然就站起来给他扎好头发。
“一会儿我们进宫,你不要紧张,只是接个旨。”
他顿了顿,又道。
“看见了谁也不要害怕,总归我还有得几年能活。”
苏凌然动作很轻,他怕扯疼了林乱。
林乱忙着弄腰带,胡乱应了几声。
苏凌然就笑了。
“罢了,你且记住,没人能让你受委屈,皇上也不行。”
林乱正整着衣服,许是要面圣,这衣服有些繁复,看起来布料有些飘逸,其实有些厚重的感觉,摸上去倒是舒服,就是扣子编的太精细了。
苏凌然自然的接手过去,他手好看的很,虽然手心生着茧子,摸起来硬硬的,但是十指纤长,很灵活。
看了一遍林乱没有出错的地方,这才带着林乱出去。
苏凌然能乘马车走官道直接到宫门口。
马夫刚停下,林乱就先跳了下去。
恰巧碰上姜子瀚从旁边的马车里出来。
姜子瀚倒是笑意盈盈的,打开折扇,半遮面庞,他扫过林乱,最后看向苏凌然,苏凌然在,他没有越过苏凌然先向林乱打招呼的规矩。
“在这里都能碰见苏将军,真是凑巧。”
苏凌然手搭在林乱肩上,让他站在自己身后,自从林乱从他的庄园被苏慢连夜带回来,他与姜子瀚的结盟就自然破裂了,他懒得跟姜子瀚纠缠,也懒得跟他虚情假意的做面子功夫。
“苏某先行一步,殿下随意。”
林乱本来还想跟姜子瀚打个招呼,苏凌然快步走了,还牵着他的手,只能快走几步跟上。
等苏凌然走远了,来迎接姜子瀚的公公才啐了一口,扇风点火道。
“殿下,这区区一介武夫竟敢不将殿下放在眼里,在宫门口就敢如此放肆。”
姜子瀚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你口的区区一介武夫,手里可有着郑国七成的兵力。”
那公公一听姜子瀚这话头就知道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忙闭了嘴。
心里纳罕,这二殿下看起来是个不能容人的性子,对苏将军倒是评价不低,细想心下更是惊诧,更觉姜子瀚心思深,比那一眼就看穿心思的太子段位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惊诧之余倒是闭了嘴,歇了讨好姜子瀚的心思,更加谨小慎微起来。
姜子瀚倒也没追究,他对这些擅长揣摩人心思的太监不可置否,但是谁不喜欢一个眼神就知道该做什么的人?
至于言官说的远佞臣,那是因为先有了昏君,再有了佞臣。
什么人都有他的用法,小人也一样,更不要提这些在宫里活下来的人精,姜子瀚觉得,这些人要是去读书做官,也未必差什么。
左右用起来顺手。
只要不妄想借他的手做什么不该做的,他通常很宽容。
风大了些,身后的灵芝给姜子瀚披上披风,又退了回去。
姜子瀚最喜欢她的识趣,只做该做的,她不会指手画脚的劝他早些进去,只会给他披上披风。
他莫名其妙兴致就高了起来,明显到周围的人都能看出他的笑意。
姜子瀚最近情绪一直很好,属下以为他是因为大事将成,姜子瀚也不太清楚,真的是这样吗?
他思来想去,觉得应该就是因为这个,这些天天一直迫切的去谋划,为的就是早日得到那个位子。
老皇帝情况不妙,他的母妃包括太子一党都在紧锣密鼓的调动手上所有势力,他们互相阻碍对方,却忽略了他。
是觉得他孤家寡人朝无人吗?
姜子瀚几乎有些想笑了,一群蠢货,他母妃厌恶他,平日里作风又很乖张,得罪了不少人,确实得不到老派官员跟世家的支持。
但近年来,因为科举制的缘故,新晋的寒门官员可是占了朝官员总数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