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非追着我问怎么找出凶手的,这要我如何向他解释?说我靠眼睛看出来的吗?
虞重锐拦着不让他见我,自然是怕我应付不来,他特意叮嘱我的话我都记着呢。
我努力想编个理由搪塞过去,但绞尽脑汁也编不出来。别说我并不知道这个案子的证人证词现场痕迹,我就算知道,晏少卿和虞重锐都找不到突破口,我能看出什么来?
难怪当时虞重锐急着催我离开,就是怕我陷入如此窘境。他早就信我了,为我遮盖掩饰,只有我脑子一根筋转不过弯来。
反正我斗智斗勇肯定是斗不过他们这些聪明人的,不如索性装傻充愣?晏少卿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故技重施,用上回在樊家村的旧招应付他:“直觉。”
“是是是,当时姑娘就已经说过了。”他居然还赔笑附和,“只是判断这疑犯樊增是否为真凶可以靠直觉,从茫茫人群中找出犯人来,也能靠直觉吗?”
“对啊,”我继续装腔作势胡说八道,“我一看见那凶徒,就直觉是他犯的案。”
其实也不算胡说八道,我确实是这么发现的没错。
晏少卿面露疑惑:“总得有些蛛丝马迹线索佐证来辅助推断吧?”
“这么简单明了、显而易见的事还需要佐证?”讲道理我肯定讲不过他,只能信口开河强词夺理,气势上压倒对方,“你算一加一等于二需要佐证吗?”
他沉默良久,抬起头望着屋顶,怅然感慨道:“初入刑门时,师父就告诉我,刑侦之道能破解的案子只是少数,世上还有许多的悬案空案,找不到证据线索,凶犯如泥牛入海,难以追查。每当线索断绝、陷入死胡同时,只能靠我们长期积累下来的直觉判断往下寻根究底。彼时我还质疑师父,断案当以事实证据为唯一依准,怎么能靠直觉臆断呢?万一疑人偷斧、冤枉了无辜者怎么办?现在我才明白,只是因为我没有这样的天赋,必须依赖外物佐证校验,才能避免自己做出错误的判断罢了。”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道:“是我妄自用庸人之心度天才之意了。夏虫不可语冰,大概说的就是我这样的浅薄愚钝之辈吧。”
不不不,你是天才,我们才是庸人。你这觉悟和想法,我们一般人还真理解不了。
连侍立一旁的凤鸢都看不下去了:「这个晏少卿,官也不小了,少爷还夸他智力卓绝,我看怎么好像脑子不太正常的样子,这么容易就被人忽悠住了?小妖精分明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乱蒙胡扯的呗!」
这年头连个婢女都不好糊弄,虞重锐告诫我的话果然是真理,我一定时刻记在心中,绝不再泄露半点观心机密。
刚想着虞重锐,一转头就看见他从外头进来,大步流星跨入厅中。
我如蒙大赦地从椅子上跳下去迎他:“你回来啦!今天这么早!”
虞重锐在我手臂上轻轻按了一下,将我拉到身侧,转向晏少卿,面色语气皆有些严厉:“晏少卿几次三番欲见我家中女眷,莫非不懂何为礼数大防?如今更学会了先斩后奏,趁我公事缠身自行寻上门来,不知究竟有何居心?”
原来他是发现了晏少卿的行迹意图,特地提前赶回来为我解围的。我抓着他的袖子躲在他身后,有点开心。
凤鸢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少爷为了小妖精,公事都顾不上了赶回来护着她,是怕她被晏少卿抢走吗?我莫不是撞上了传说中的两男争一女、至交好友为了女人反目成仇的经典修罗场面?好刺激!——不对,我激动什么呀,有人来抢小妖精,我求之不得呢,赶紧弄走弄走!那待会儿他们要是打起来,我是帮少爷呢,还是悄摸摸拖一拖他的后腿?」
世上最让人捉摸不定的事,莫过于凤鸢到底是敌是友。
作者有话要说: 晏少卿你ooc崩人设了!请保持冷面毒舌形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