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会长也知道自己太自来熟,打过招呼以后,立刻自我介绍:“是了,金兄和窈窕侄女儿还不认得我是谁吧?在下胡梭,深市餐饮协会的副会长。我跟铭德啊,那可是神交已久了。”
这就是那位推荐铭德进协会的副会长。
金窈窕和父亲回过神来才笑着和此人问好,fù_nǚ 俩对这人的热情有点莫名其妙,其他的协会成员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哦,感情你们之前不认识啊?
那副会长还一口一个金兄,一口一个侄女,不知道的,还以为双方是多么莫逆的关系呢。
毕竟是协会的副会长,在业内也有些薄名,平常做人做事挺有派头的,突然那么明显刻意地跟什么人主动牵扯起关系,协会成员无语之后,又都感觉到了几分微妙。
铭德加入协会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闻,但在此之前,对铭德最深刻的印象莫过于这家公司跟本地的尚家不合。
行业协会这种组织,一定意义上就是抱团抵御风险增加门路的小江湖,早前铭德没加入进来,深市的其他协会成员自然理所当然地站在尚家这边,现在铭德也成了自己人,那究竟该如何表态就成一门学问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尚家的财力实力目前肯定都略胜一筹,家中六七个顶梁柱,更是各个在名厨界混得风生水起,资历奖项摆出来,餐饮业谁不买几分面子呢。
因此铭德刚刚出现在会场的时候,认出他们的一些成员便都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主动上前打招呼。
尚家的人可都还在现场呢。
他们主动去结交铭德,跟铭德主动来结交他们,意义肯定是有点不一样的。
更有甚者,就在一分钟前,门口位置,还有个协会成员在跟金父对上眼神后还刻意地转开了视线,装作自己没看见。
这就是实力比较平庸,想靠表明排斥铭德的立场来抱尚家大腿的小成员了。
转开视线后,这位小成员继续跟自己熟悉的其他小成员聊天说笑,同在一起的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并不以为意。
可这会儿副会长的殷切态度摆出来,他立刻懵了。
副会长感受到那些似有若无的诧异目光,心说你们懂个屁。
原本也不用如此没面子,然而有之前被夏仁拜托到的历史在前,他并不敢确定尚家的人会不会把交易内容给说出去。铭德要是在协会内没帮手也就罢了,偏偏他们有!还是老会长这种死死压在他脑袋上的人物。
老会长是真的喜欢铭德,借由那场贾冰洋的采访认识了铭德以后,每期定时追《华夏珍馐》不说,可能是因为他的推荐以为他也对这家公司有好感吧,还总拉着他看跟铭德有关的新闻。
什么每年定期的公益行动。
什么《华夏珍馐》在海外热映后华夏首次登上了海外某旅游杂志“最想去旅游的国家”排行榜。
以及海外年迈老华侨身体虚弱无法回归故土,在病床上看完《华夏珍馐》拍摄到的记忆里的家乡菜后,含笑而终。
老会长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把自己珍视的中餐发扬光大,铭德算是另辟蹊径达成了他的设想,因此每看一次这些新闻,他都十分感触,还得发表评论——
“铭德是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好公司啊!”
“你这次举荐得好,慧眼识珠。”
殊不知每夸奖一次,副会长就更紧张一点,生怕自己受夏仁所托的好事会被这位老领导知道。
为了避免未来可能有的各种麻烦,他当然得把自己的立场表明,他绝对是站在铭德这边的!
果然他一给铭德抬轿,余光就扫到了不远处老会长赞许的眼神。
副会长心口一松,赶忙笑着给金窈窕fù_nǚ 介绍:“金兄,窈窕侄女,那位就是咱们协会的会长了,我带你们去认识认识。”
然而并不等他带路,老会长居然就亲自走了过来,还和颜悦色地打招呼:“在下闾和正,久仰铭德的大名,今天可算是能见到了,了却了我一桩心愿。”
金窈窕是知道这位老人在业内地位的,虽不至于受宠若惊,也不免为对方的话感到几分惊讶,却见老会长在自己跟前站定,跟父亲握手后,目光锐利又不失和蔼地与她对视:“这位就是小金董吧??”
“闾会长您好。”金窈窕笑着跟他打招呼,“是我。”
“叫什么闾会长,太生疏了。”老会长看她落落大方,严肃面孔的放松后竟很有些慈和,摆摆手说,“小金董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闾伯伯就好。”
这下现场的其他成员是真的惊了。
副会长也就罢了,示好铭德的举动虽然少见吧,但也不太让人感到难接受,毕竟本来就是八面玲珑的一个人。
可老会长那又臭又硬的脾气却不是闹着玩的,怎么连他也这个态度?!
大伙的眼神立马活泛了,到处乱飞,跟熟人对上后,目光里都是默契的一个意思——
上!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
会场里的气氛倏地就热闹了起来,四面八方的协会成员有志一同地汇向了一个方向,握手的握手,寒暄的寒暄,交换名片的交换名片。
那先前在大门口刻意假装看不到金父的小成员表情终于变了,顾不上更多,端着酒杯也汇入人群。
铭德加入深市餐饮协会的第一场聚会,融入得轻松热烈。
这边热火朝天,那一边的夏家人就不那么开心了,夏老太太捏紧外甥夏仁的手,内心的愤怒和恐慌多得几乎要满溢出来。
——
尚荣就跟消失了一样,夏老太太过后才在门口找到儿子,一见儿子就气绝:“你跑到这里干什么!里面都快成了金家的天下了!”
尚荣沉默地抽烟,神色阴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他没想到能在这场聚会上看到金家的人出现。
他掐灭烟,冷冷地看着夏仁:“你是干什么吃的?”
夏家的人在他面前都跟狗差不多,夏仁此时挨骂,也同样不敢反驳,只乖乖低着头。
尚荣看他这样,抖动的情绪终于被安抚平静了些。
夏老太太却平静不下来,吹着冷风,手抖得更厉害了,怎么都没法挥去心头的恐惧,抓住儿子的胳膊:“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连协会闾会长的路子都给他们走通了!夏仁打点那个副会长,就花了好大一笔钱,闾会长平常连咱们的面子都不给,怎么就给他们走通了!他们费这么大功夫,到底想干什么!”
尚荣甩开她,不耐地说:“声音小点,丢不丢人。”
“我还怕丢人?!他都来抢咱们东西了!”夏老太太根本没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那个大师兄,他从小我就看出来他不是个好东西,本事没多少,就会笼络人心,把你爸那群徒弟哄得一个个跟什么似的,连尚家都差点落他手里。这些年他在临江,我还当他已经死心了,结果现在突然又来了深市,一来这,又是抢菜谱又是哄家里那群白眼狼给他出钱,我,我……”
她说到这里,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喧闹的声音,一转头,就见金父跟金窈窕跟一群协会成员有说有笑地出来,连老会长也在。
他们正聊着铭德即将在深市开业的分店,金父无不得意地给众人科普:“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都是窈窕这丫头折腾的项目,她呀,比我这个当爸的要有能耐。”
老会长闻言无不赞叹地夸奖金窈窕:“看得出来,铭德这样的好企业,以前只留在临江太可惜了,现在既然来了深市,那大家就是一家人,新分店开业我们肯定帮着宣传。”
其他人都点头。
能有这句话,金窈窕就知道今天的聚会没有白来,她笑着道谢:“谢谢闾伯伯了。”
老会长笑道:“我可不是说空话啊,你叫我一声伯伯,那我就把你当自己家侄女儿看。以后铭德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咱们协会别的好处没有,就一个,团结。对了,公司的资金真的够吗?虽说股东多,那么大的项目,要动用的钱可不是一点半点。”
金窈窕点头:“真的够的。”
却忽然接收到凌厉的视线。
她立刻察觉,抬起头,却见不远处一个老太太正目光锋利地盯着自己。
金窈窕愣了一下,这是谁?
却发觉走在身边的父亲脚步一顿,紧接着另一边的闾会长开口:“尚总,夏老夫人,你们怎么在外头?来,我介绍协会的新成员给你们认识。”
金窈窕一听这称呼,就知道盯着自己的老人家是谁了。
她皱起眉头,本不欲理会,谁知道那夏老太太却笑了一声:“闾会长,我可不敢跟他们认识。”
金窈窕一听这话,眉头倏地挑了起来。
老会长也有些莫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老太太对他表情倒一点也不锋利,语气温温柔柔的,话里却意有所指:“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就是看您一口一个侄女儿,被哄得五迷三道,提醒您小心,别到时候被人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尚荣觉得丢人,沉着脸喝了一声:“妈——”
夏老太太却不理会。
老会长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叫被哄得五迷三道,金窈窕可没哄过他,他是自己看了铭德的各个新闻自己生出的好感。
金窈窕只是觉得好笑,父亲跟尚家那么难堪的历史,铭德都还没去找不痛快呢,结果这老太太居然还主动撞上门来。
金窈窕才不给她发挥阴阳怪气的空间,直接开口:“夏老夫人,您想说什么可以直说,用不着指桑骂槐,那么大年纪了多不体面。”
夏老太太这些年在家说一不二,骂到头上,亲戚跟徒弟们都不顶嘴,因此此时开腔,不过就是想刺金家几句,根本没想到她敢顶嘴,说话还那么不客气,眼睛一下瞪大了:“家里没教过你怎么跟长辈说话么?”
金窈窕忍住白眼:“您算我哪门子的长辈?”
老会长也觉得夏老太太有点不可理喻:“夏老夫人,你好端端的无理取闹什么?”
夏老太太见他帮着金窈窕说话,气得差点厥过去,一跺拐杖,高声叫金父的名字:“金文诚!好!好!你可真厉害,教出个不知礼数的女儿来,这么跟我说话!”
金父自己被骂倒还好,一听女儿被骂,立刻也忍不住了,沉声回应:“夏老夫人,说话客气一点,我们两家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他已经离开尚家,夏老太太当然也称不上是他的师母。
夏老太太抬手指着他,手指哆嗦了一会儿,怒极反笑:“呵,你说得冠冕堂皇,有能耐别要我们尚家的好处啊!拿了我们的好处,还敢说话那么硬气?”
尚荣烦的不行:“好了!别说了!”
周围人一听这话,立刻感觉有内情。
尚家不喜欢铭德这事儿他们知道,却不清楚原因究竟是什么,夏家人讲起来的时候也是含含糊糊的,难不成真是铭德占了尚家什么便宜?
金窈窕觉得这老太太简直有病:“你把话说清楚,谁拿你们好处了?”
夏老太太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嘴硬,你们铭德一个新店接一个新店怎么来的,要我告诉你?”
金窈窕:“……请说。”
夏老太太见她竟然被戳穿都不表现出心虚,顿时气结:“真当谁都不知道你们怎么哄老爷子那几个徒弟么?那都是我们尚家的门路!尚家的钱!”
金窈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