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致淳天赋虽高,但到底不姓赵。
大阁主面上多有照拂,实际上一直防着他做出不利于赵家的事。
许致淳自己看得明白,也从不管这些事。
至少他表现是这样。
赵鸾沅最终还是没有和他争这些以后的事,她刚刚睡醒,却又觉着倦意袭来,只得让许致淳叫医女上来伺候,许致淳不情不愿,但还是听了她话,让守在外面的医女进来。
医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外面待了大半天,明明她应该在舆架上照顾人。她摸不着头脑,也没想明白。
他们回到赵家时天微微发亮,大阁主那边的管事提前来接他们。许致淳的伤口恢复得极快,只是一晚,便什么痕迹也没了。
紫檀木四角圆凳刻缠枝莲纹,舆架上的细朱线流苏随风轻扬,许致淳先下来,他的白衣干净,又转身去扶赵鸾沅。
少年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很温暖,赵鸾沅十指轻轻放在他的双手中,绣鞋踩地。
“大阁主找你有事,我扶你过去。”许致淳低下头,腰间挂银铃。他大手搀她的手,又扶住她纤细的腰肢,掌心的温度温暖,透过赵鸾沅薄薄的衣衫。
他与她靠得极近,低头同她说话时,倒有些郎才女貌的亲昵。医女站在后边,总觉哪哪都不对劲,就好像许致淳抢了她的事做。
赵鸾沅玉簪微挽发,面容精致,摇头道:“绮南在大阁主那里,你们两个见面总是闹腾的时候居多,大阁主年迈,别去给他添乱子,先回去。”
许致淳皱了皱眉,好似有些不满,但他素来听她的话,也没胡搅蛮缠,只是道一句:“你今日应当没事,去我屋里找我,我有事想同你私下说说。”
自他在赵鸾沅面前有了小性子后,各种小事情就没断过,不过赵鸾沅今天确实没大事安排,她便点了头。
“一定要来。”许致淳站在原地。
若是他性子再成熟一些,或者像赵绮南一样敏而好学,赵鸾沅对他会放心许多。但他一直像个小孩子,她便只能多上些心。
……
许致淳的血还是有用的,暂时缓解了赵鸾沅体内的灵力紊乱。
但她提前犯病一事不是小事。
赵鸾沅半年喝一次许致淳的血,并不代表她的病半年一犯。半年只不过是稳妥起见的时间,保证她绝对不会因此出任何错。
“你应当是最了解自己身子,怎么还会在外出事?”大阁主帮赵鸾沅把过脉后,皱起眉,“致淳怎么又跟着你出去?”
屋内的挂几副字画,摆设清简,赵鸾沅坐在正厅的扶手椅,底下侍女端檀色托盘上来,上面有层干净的青布,青布上盛碗补药,白勺放在药碗旁。
这是喝过许致淳血后必须用的药。
许致淳的血同常人无异,但又不太一样,霸道强势,会与体内灵力相冲。有人曾为赵鸾沅试药,硬生生被折磨掉了半条命,后来全靠大阁主,才救回性命。
赵鸾沅轻轻抬手,让人把药放下,她袖口的金线细致,淡青色的罗裙绣盏花,紧束腰身。
她早就让人传了信回来,大阁主也已经派修士去蘅岚山。
赵鸾沅摇头道:“致淳黏我,我也开不了那个口拒绝,他为我身子着想,昨天认认真真为我输了半夜的灵力,又让我想起他的父亲,我心中愧疚更加。”
大阁主叹声,坐回一旁道:“他不坏事便好,绮南现在撑不起来,还得靠你。”
大阁主助她许多,两人关系像师父徒弟,说话也没有太多顾忌。
自从赵绮南回来后,她就变了很多。赵鸾沅初登上家主之位时,行事狠绝,违逆不轨之人,皆死在她底下修士的手中,无人敢招惹。
她一百多岁,在修真|界还很年轻,从前心狠如铁,现在倒是愈发心软。
“大阁主放心,”赵鸾沅一笑,“绮南能撑起赵家前,我会帮他顶着。至于陆家那边,就有劳大阁主出马。”
赵鸾沅明日本来该去一趟陆家,与陆家私议赵绮南的婚事,再问魔族一事。
这婚事是以前长辈定下,有信物为证,然陆家所有女儿早已经出嫁,双方不可能再互相留着信物。
不过陆氏当家的家主与赵鸾沅有些感情上的纠葛,除非必要,两人一般都不会见面。
大阁主道:“你重亲情,在情|爱一事上却向来迟钝,什么都不去了解,陆元笏也是意气用事,对你冷了这么多年,知情人还以为陆家与赵家要断交,幸好他沉迷于炼丹,不管杂事。”
陆元笏很少出门,赵鸾沅从前与他相识纯属是意外,不知对方身份,后来一起参与些事,才发觉对方是陆家不怎么露面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