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日宫中靖王妃掌掴温王侧妃事件,已经过去了近一月时光, 任凭众人心里多番猜测, 那日的事情真相也未曾流露出来, 便是有心人几番打听之后,也是只知道宫中死了一个侍卫。
在这其后, 靖王府传进了齐侯府一封书信, 再之后, 齐侯府的一位姨娘突然病重,温王府陡然碎了几件玉器,侧妃更是闭门不出,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直到齐侯府那位姨娘病逝后,都不曾见她出过房门。
在这满地权贵的京城中,死了一个姨娘连个水花都未曾溅出。
靖王府
盼思的伤早已好了大半, 此时已经结疤, 洛伊儿赏了凝脂膏下去, 只要日常涂抹,日后连疤痕都不会落下。
在曹姨娘病逝的那天,玲珑拿着书信跑进雅澹苑,面色说不出的复杂:
“四小姐不曾回府过,”她顿了顿,似是惊叹:“听说曹姨娘卧病这段时间, 曾日夜唤过四小姐的名字, 便是咽气的时候, 都不曾闭眼,直直看向房门口,似乎在等四小姐回去。”
玲珑便是百般不喜洛芋,也万万没有想到洛芋竟会如此狠心,她们主子往日心冷,却也能为自己一个贴身奴才的安危着急,可四小姐竟是连生母都能放弃,从曹姨娘病重到病逝,足足十多日,她竟能狠得下心,一面也不去见她。
洛伊儿手中转着一枚羊脂玉佩,纸窗外拂过一缕清风,她发髻上的步摇随着轻轻晃动,珠玉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漫不经心地听着玲珑的话,后扯出一抹凉凉的笑:
“她既然选择放弃了曹姨娘,又哪还敢去见她?”
洛伊儿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将自己纤白的双手放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她来到这里之后,手上也渐渐沾了鲜血,但那又如何?不是她害人,便是人害她,她宁愿手沾鲜血,换得自己舒心些。
玲珑面色复杂:“曹姨娘病逝,那四小姐就更加无所顾忌了。”
玲珑的话音刚落地,就见洛伊儿眸色似微闪动了些。
半月前,她曾在宫中遇到方瑾瑜,依然是风采卓越,温文儒雅,用着最温和的声音同她说:
“伊儿且放心,那日之事不会再有下一次。”
她不知道方瑾瑜是如何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的,她不想去多想,但是她轻捏了捏眉尖,神色有些乏累,洛芋心机再深,若是没有温王侧妃这个身份,也不足为惧。
她只是怕,她欠的温王越来越多。
就算是她不曾要求,温王自愿而已,但是,她知道的,温王是与旁人不同的。
那个“洛伊儿”两世都心系的人,是与旁人不一样的。
洛伊儿捧起茶杯轻抿了口茶水,将这个念头抛开不再去想,她现在只想着尽量与方瑾瑜拉开距离,她指尖绕着玉佩,有些心烦。
她又想起,后来方瑾凌不知和皇上说了什么,总之没有多久,沈茹茵就从婕妤贬成仅仅五品的嫔,容婕妤更是失了管理后宫的权利,只是因为膝下尚有两位皇子,位份倒是未变。
同样,很快地,宫中便又有了一个位居二品的德妃,是很早以前就伺候景帝的老人,代管了后宫的权利。
靖王出手向来干净利落,那日的三个人,除了一个洛芋外,其余之人都未曾逃脱,便是洛芋,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失了盟友,舍了生母,其实应该说,是洛芋损失最大才是。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洛伊儿很快就将其抛在脑后。
春去冬来,又是一年炎夏。
雅澹苑内小丫鬟跑进跑出,忙得不停,只是偶尔间能听见有人在快声吩咐着:“……将王妃这些衣裳也带着,那几件披风也拿上……”
盼思听着玲珑的声音,眸子里带着些笑意,屏风挡着冰盆,屋里透着丝丝凉意,暖暖的阳光又从纸窗□□进来,洛伊儿躺在软榻上,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浑身不想动弹。
盼思手中持着团扇,轻轻地为洛伊儿扇着风,声音中带着些笑:
“明日便要下江南了,王妃怎得也不期待?”
洛伊儿慵懒地撩了撩眼皮子,指尖一点一点地缠绕着自己身前的发丝,怎么可能不期待?这么多年,除了当年去过一次凉州外,一直被困在这个京城内,心早就飞出去了,想快些走。
只是,启程之日是明日,这么热的天,她向来是懒得动弹,后又想起什么,她嘱咐了一声:
“将殿下的衣物都备齐了。”
盼思掩唇笑着应下,说了一句:“王爷王妃感情真好。”
洛伊儿嗔瞪了她一眼,刚准备阖眸休息一会儿,忽地被人拦腰抱起,她惊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的男人,她揽上他的脖颈,瞪着他:
“殿下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