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得化不开,轻风带起夜间一丝入骨的寒, 坤宁宫中的人身子弯得极低, 全部低着头, 对于大殿外隐隐的惨叫声充耳不闻,似乎是漠然无情,但是细看之下, 就会发现在这些宫人都是脸色发白,眼底蔓延着一丝惧怕悲凉。
即使皇后不受宠, 但是碍于靖王,宫人们自然不敢为难皇后,坤宁宫内宫中摆件都是雍容华贵的,边框上镶着绿宝石的铜镜前, 皇后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早已不复当年刚入王府的娇艳鲜嫩, 她突然抬起手抚过自己眼角下的细纹, 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执拗疯狂,大殿内无人说话, 张嬷嬷也只是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突然,皇后阴凉的视线扫了大殿内一圈,凉凉问道:“琢玉呢?”
张嬷嬷四处看了看,没发现琢玉的身影, 皱了皱眉, 连忙低声差人去找, 不过一会儿, 大殿外就传来轻微且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丫鬟快步走进来,弯腰行礼:“奴婢参见娘娘。”
皇后阴凉地看着她:“你刚刚在哪儿?”
琢玉袖子中的手指微紧,脸上却堆着笑说道:“回娘娘的话,太医院刚刚将药材送过来,奴婢亲自去盯着药了。”
听到“药”一字,皇后神色似乎一动,阴沉的神色也淡去不少:“药送来了?”
琢玉点头,她心情似乎好了些,轻而易举地放过了琢玉:“起来吧。”
琢玉低着头,遮住眼底的情绪,笑着起身站在皇后身后,亲自将皇后一头青丝放下,动作轻柔地与她梳着头发,她想到刚刚被拖下去的小宫女,眼神一闪,笑着道:
“娘娘,您消消气,为了一个小宫女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不等人说话,她便低下头,靠近皇后,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蛊惑道:“奴婢家乡有一种偏方,可以让娘娘的一头青丝变得乌黑且浓郁,不仅如此,还可以留下些余香味。”
皇后眼睛一亮:“当真?”
琢玉一脸恭敬:“自然,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皇后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眼睛亮得可怕,她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好,此事就交给你了,若真如你所说,本宫重重有赏!”
琢玉勾起嘴角:“奴婢谢过娘娘。”
在两人身后,张嬷嬷看着皇后如此信任琢玉,极深地皱了皱眉头,琢玉进坤宁宫不过三年,却爬得十分快,很快就成为了皇后的心腹,不知为何,皇后十分相信她,张嬷嬷看着勾唇微笑的琢玉,不知为何,心底总有些许不安。
但是很快的,她就将此事放下,因为她心底还压着更重要的事情,她眼角的褶皱里似乎藏着一丝担忧,她走上前去,打断了皇后与琢玉的对话,低头道:
“娘娘,今日皇上……”说着,她顿了顿,皱眉看向大殿内还站着的宫人。
听到她的话,皇后刚有缓和的面色瞬间阴沉,她不耐地皱了皱眉:“都给本宫下去!”
琢玉瞥了一眼张嬷嬷,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睛,刚要弯腰退下去,就见皇后摆了摆手,不耐道:“你留下。”
张嬷嬷面色有些不好:“娘娘!”
皇后看了她一眼,张嬷嬷心底终究有些不信任琢玉,顿了顿,看到皇后有些不耐的神色后,张嬷嬷眼底闪过一丝疲累,她不再多说,低下头道:
“娘娘,今日皇上答应您,请慧明大师进宫澄清流言,如今消息必定传遍了整个京城。”
皇后之所以如此提议,自然是早就从慧明大师里得到了答案,如今见张嬷嬷提起此事,皱了皱眉头:“即便如此,又怎么了?”
“娘娘,”张嬷嬷抬头说道:“想让一个人改口,太简单了。”
此话一出,皇后面色微变,她自然能听懂张嬷嬷的意思,她底气不足地拔高音量:“慧明大师身为出家人,不会说谎!”
张嬷嬷勉强勾起嘴角,没有再说什么,却足够让皇后怒意升起,忍不住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她突然拉住张嬷嬷的衣袖,眼神可怕,有些偏执地问: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个情况?所以他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动作!是不是?你告诉我啊!”
张嬷嬷疲惫地张了张嘴,她自然知道娘娘说的是谁,除了当今圣上,又有谁能让自家娘娘一提起就如同发疯般,她勉强扯起嘴角,想要安慰她,就突然听见一直沉默不语的琢玉开口:
“娘娘,此事并非没有办法。”
张嬷嬷抬头看向她,却见琢玉一脸从容的笑意,甚至还向她点头示意,张嬷嬷深深皱起眉头。
可皇后却是眼睛一亮,转过身问道:“什么办法?你快说!”
琢玉不紧不慢地抚了抚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微挑起眉梢:“娘娘,您可别忘了,想要破坏这门亲事的人可不仅仅只有你。”
皇后眸色一亮,瞬间明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