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弋低低地应道。
确实是这样啊,小孩子的心智,对哪里都容易有感情,来得快忘得也快,自己也只不过是他生命里的一个小小过客而已,在他最懵懂的时候陪了他一阵子,等清醒过后,都还有各自的路要走。
秦弋心里这么自欺欺人地想着。
他确信,如果有能够治好方牧也的办法,他可以暂停一切,甚至抛弃一切,他可以不眠不休地陪着方牧也,陪他一点点好起来。
可是方牧也还有他的家人,那才是他过去十几年赖以生存的环境,是秦弋给不了的,也比不了的。家人的陪伴对于记忆的恢复才是最有效的,而秦弋只不过是路过了方牧也的迷茫期,带着他走了一阵儿,现在方家的人找来了,秦弋就应该拱手相让,这对谁都好。
方牧也的生命还有那么长,与自己相处的这十个月又算什么呢,既占据不了他前十九年生活的二十分之一,又抵不过他往后许多年时光的几十分之一,它太短了,转眼就可以忘记了。
而秦弋也知道,他一直面对的,都是不清醒的方牧也,方牧也对他的依赖和喜欢,都是出于自己对他的拯救和照顾,所以秦弋永远无法确定,当方牧也醒来的时候,对于自己会有怎样的想法。
他会有可能产生和自己一样的情感吗?关于爱。
都是未知数啊,都是让秦弋迷茫又恐惧的结果。
秦弋向方衍修要了两天时间,让他给方牧也做思想准备,也和方牧也好好告别。
他回到家,门口仍然站着两个保镖,秦弋进了家门,方牧也就守在门边,一下子冲过来抱住他,说:“哥哥,你去了好久啊。”
“有点事。”秦弋摸摸他的头发,“乖,我回来了。”
方牧也却并没有摇尾巴,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秦弋,问:“门口的人为什么还不走呢?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是来保护你的。”秦弋的脑子里总是会想起方牧也被人抓着头发往墙上砸的画面,他说,“小也,有人保护是好事。”
“可是以前都没有,我跟哥哥也还是好好的。”方牧也很抗拒现在的情形,他下意识地察觉到有很多地方不对劲,“哥哥,让他们走吧,好不好?”
“小也,他们是你爷爷派来的,能保证你的安全,爷爷是为了你好。”秦弋耐心地跟他解释,“虽然你不记得爷爷了,但他是你的家人,对你来说,他是很重要的人。”
“那哥哥呢?”方牧也从秦弋的怀抱里挣出来,眼睛红红地看着他,“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
秦弋诧异于方牧也的敏感,可是事实在眼前,他也没办法说谎。
“乖,我们上去换衣服,晚上的时候,跟爷爷一起吃晚饭。”秦弋去拉方牧也的手,“吃完饭回来给你切西瓜吃,好不好?”
方牧也一声不吭,只是低着头被秦弋牵着往楼上走,尾巴沉沉地垂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