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梁老侧妃,道:“阿玉,你也累了,让人带你去别的房间先歇息一会儿,我和景烜说一会儿话。”
梁老侧妃有些不放心又有些恳求地看了看他。
老王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梁老侧妃这才心事重重地让人领着退下了。
及至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大厅里其他人也早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老王爷才出声对赵景烜道:“烜儿,你知道这事无关你梁母妃,也不关琅儿的事,和梁家的亲事是我一手定下来的,人也是我送到京城的。”
赵景烜面无表情。
老王爷以前看他这副冰山脸是觉得烦躁和无力,此时竟是隐隐有些痛恨起来。
他续道,“烜儿,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为了稳定北疆,我们燕王府历来都有联姻北疆本土世家的传统,从来都没有过例外,是以父王才作主定下梁家的婚事……”
“这些年你以未迎娶正妃,大业为重为由,数次推拒迎娶侧妃,容纳妾侍,那也就罢了,可你现在已经成亲,难道你还打算守着那女人一个人一辈子吗?你别忘了你年纪已经不小,你大哥三弟都已经有几个孩子,你却到现在一个子嗣也无,你当知道你若无子嗣,就是那些追随你的将领都会觉得心中无根,外面更是或会传出你被妖姬所惑的谣言出来。”
赵景烜听着前面的也就罢了,听到后面却是一股戾气升起。
但他可不会跟他父亲辩论什么是与非。
他做事情从来都不需要跟他解释。
他冷冷道:“我的事情,我自有打算。我的王妃,也是我守候数年,太上皇亲口赐婚娶来的皇家县主,若非有居心叵测之人故意在背后妖言惑众,怎么会传出什么荒诞的谣言出来?”
“父王,你倒是娶了梁家女原家女为侧妃,可是你此举除了让母妃凄苦多年之外,可稳定了北疆半分?我回北疆之前,北疆可是连年疲于应战,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别说是吃一口饱饭,有的地方连一口热汤都喝不上,边境之处,百里无人烟。父王,这就是你迎娶梁家女稳定的北疆?”
老王爷的脸色一下子涨得赤红,又怒又臊,气得差点当场晕厥。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赵景烜就是个感情寡淡之人,或者说,就是个无情之人。
他对明舒好也只是因为他喜欢她而已,他对他老爹当然是没有这种感情的。
所以他把他老爹气着,可并没有丝毫内疚。
他道,“父王,不要试探插手我的事,不管是我的后院,还是公事,都不要试图以我的父亲这个身份去自以为是的插手……我不会怎么着你,但你若插手,你想达到的目的不仅不会达到,还很可能让你想扶持的人变得一无所有,甚至落入更糟糕的境地,例如,生不如死。”
“你知道,我从不虚言。”
说完他转身离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老王爷只觉得一股寒气猛地窜起,然后原本还涨红着的脸,还沸腾的情绪一下子冰冻住,是全身都冻住了。
他听懂了他的意思。
或者自以为听懂了他的意思。
其实一个女人没什么。
他只是在警告他,不要试图插手他的任何事,否则他能让他身边的人一无所有,生不如死。
那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还真是别人传说的,根本就是个嗜血好杀的魔鬼?
***
另一边厢,南王妃拉着明舒去了她的院子。
原老侧妃是很有眼色之人,她看到南王妃明显是有话要和明舒要说的样子,到了院子的分叉口就拉了两个女儿跟南王妃告退,直接让嬷嬷领着去女儿们的院子里去了。
南王妃的院子叫梅香院,顾名思义,这院子里种了一大片的梅林,虽则院子不大,但这时候梅花初绽,却是整个燕王府景致最好的院子。
两人穿过梅林,进了院子,南王妃看着明显是精心布置过的院子和房间,每一处小地方都顾及了她的喜好,就笑着对明舒谢道:“舒儿你有心了。”
儿子不仅忙,而且也不是会在这些细微的地方落手之人,这些明显是明舒一手布置的。
明舒因为先前的事有一些拘谨。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但作为新媳妇,老王爷和南王妃千里迢迢刚来京城就因为她的事闹出了这么大事,她不知道南王妃会不会不悦……毕竟南王妃是前世今生都始终对她很好,一直维护她的人。
她道:“只要母妃喜欢儿媳就放心了。”
南王妃笑了一下,她当然看出了明舒的忐忑。
待入了房间她就打发了下人去收拾她带过来的行礼,然后拉了明舒坐下,道:“舒儿,可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情不安?”
明舒不是扭捏之人。
她点了点头,道:“母妃,原本王爷和我都没有想在今日把事情弄成这样……”
谁能想到赵和琅就能那么吼一嗓子啊?
不过他能这么大喊出来,显然那些话他身边的人没少教他,可见那些话怕是平日里王府的人都是习以为常,不觉得有问题的。
她觉得王府的确该治一治。
南王妃拍了拍她的手,道:“无碍,第一日来就说清楚也好,否则后面他们还不知会弄出什么事来,届时反而更难收场。”
她是不在乎老王爷没脸,梁老侧妃她们难堪,她只是担心事情闹大了,会影响儿子和儿媳的名声罢了。
“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