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穆元安则是赵景烜的表哥。
他们是赵景烜的人。
穆夫人一出现,她便知道应该是自己的身份从随夫人那里露出去了。
这一世,赵景烜比前世更早地知道了她的身份。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北疆本来就是燕王和赵景烜的地盘,她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抛出身份,早晚他们也会知晓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不过没所谓。
她没想过要怎么韬光隐晦。
也不在乎别人说她狠毒无情。
她要心慈手软做什么,被人卖青楼,被人再毒死当踏脚石吗?
她也不担心再和赵景烜有前世那般的牵扯。
因为,她现在才八岁。
徐管事在跟她请罪,道:“姑娘,是我们不知,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这区区赌债,不过是小事,且就一笔……”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明舒打断他的话,道,“且不知者不罪,刚刚你们也只是找孟家人追债,对我倒也称不上有多少冒犯。你们既是追债,先前不是说过孟家没有女儿卖就要带走孟家二爷,接手孟家铺子,等孟家筹钱才能换人吗?那你们就赶紧利落地把人拖走,不要再留在这里碍我的眼了吧。”
她的话中没有一丝犹豫,语气冷漠,隐隐带着些嫌恶。
说起“赶紧利落地把人拖走”,那表情也冷淡得像是在说处置什么脏东西。
众人都有些心惊。
尤其是那“风月阁”的廖大娘,明舒说到“对我倒也称不上有多少冒犯”之时曾扫了她一眼,那一眼看得她寒毛都竖了起来,觉得简直是见了鬼了,不过是乡野长大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孟仲志反应过来,刚想嚎叫一声就已经被赌坊的人制住,同样堵了口,很快地拖了出去。
孟老太太的口被堵着,看着儿子被拖出去,目眦俱裂,“唔唔”地挣扎着,却是半点也动弹不得。
而孟老爷子瞪着明舒,嘴巴蠕动,却发不出声音来,他因为先前被打,那副样子着实有些凄厉恐怖。
孟伯年则是不敢置信。
他红着眼睛看着明舒,喃喃道:“舒……”
猛然想到那穆夫人的话,又改了口,哆嗦着嘴唇道,“姑,姑娘,他毕竟,毕竟曾是你二叔,看着你长大的……”
明舒并不理会他。
那薄薄的fù_nǚ 之情早在上一世他摁了手印,将她卖入窑子之后就断了。
再得知他眼睁睁看着他的父母兄弟害死了周氏,再心安理得的续娶娇妻之后就只余厌恶和痛恨了。
哪怕他是她两个兄长的生父她也不会多半点表情给他。
徐管事得了明舒的话早已经命人拖走了孟仲志。
他是道上混的,看小姑娘那神情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可真真是个狠辣的,且不仅狠辣,还小小年纪,就主意极深,那目光就连他都看不透。
这样的一个小姑娘,还是将门之后,也真不知道孟家人的脑袋是不是被门给夹了,竟敢把她往窑子里卖。
想到这里,徐管事就是一脑门的汗,今天真是差点犯了大事。
他赔了笑,和廖大娘小心翼翼地请罪,只恨不得早点离了这是非之地,告辞道:“姑娘,穆夫人,今日小的们鲁莽,误冒犯了姑娘和夫人,还请姑娘和夫人恕罪。”
穆夫人点头,道:“明姑娘不计较,这件事情就算了,但今日之事,你们也只是追了个债,其他的便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就罢了。”说完又看了他们后面那一圈打手一眼。
徐管事和廖大娘自然连声应下,表示定会约束属下这才告辞而去。
***
赌坊的人离去,明舒看也没看被人制住的孟老爷子,孟伯年等人,只走到穆夫人前面给她行了一礼,道:“夫人,我还有事想和要和我阿娘还有两个兄长说,还请夫人稍候。”
穆夫人点头,笑道:“去吧。”
她是将门之女,嫁的也是武将,行事果决,手段刚厉,但实际心地却敦厚善良。
她赞成明舒对孟家这样贪婪恶毒之人果决,却也愿意看到她有温情的一面。
如果明舒对维护她的养母和兄长们也都无情,就是她可能也会觉得这个孩子太过心狠凉薄了些。
不理厅中孟家其他人,明舒和周氏,孟石桉,还有孟石文一起去了后院厢房。
入了房间,明舒就给周氏行了一个跪拜礼,道:“阿娘,以后我不能留在孟家了,孟家人贪婪狠毒,孟伯年软弱愚孝也靠不住,因我之事,想来他们必然会迁怒阿娘,或是用各种手段逼阿娘让我去救孟仲志。我会请穆夫人留下一个嬷嬷照顾阿娘,这些日子还请阿娘您千万要多保重。如果阿娘您愿意,等这几日我安排好,就接阿娘和哥哥们随我一起离开。”
周氏张了张嘴,她伸手将明舒搂进了怀中,眼泪就流了下来。
穆夫人是在孟家和赌坊的人回来之前就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