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就这么与戚则“简单粗暴”地直接面对面了。
现在的戚则，已经完全不是当初骷髅君的样子。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有着远古地球东方人完美比例的脸。黑色的利落短发, 没有了当初银发飘飘的“仙气”；明润光泽的肌肤, 代替了曾经没有血色的白；挺直的鼻梁像线条硬朗的山峰, 不再是印象中嶙峋的峭瘦；匀称的双唇也变得饱满红润，不似当初的病态单薄；还有他微微落下的嘴角, 不加掩饰地带着一丝讥讽, 失去了何晓印象中让她沉迷的温暖笑意。
唯一没有太大变化的就是那双深棕色的眼眸, 依旧那么坚毅净朗又深幽莫测，
戚则坐在那里, 看不出身形, 只能感觉到他的双肩厚实坚阔。在何晓的印象中, 山洞中骷髅君的肩就像一副衣服架子, 每天松松垮垮地挂着他那件白色家居服晃来晃去。
这真是判若两人的变化, 何晓在心中感叹。
一股更强的能量威势冲击而来, 何晓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容貌有了巨大的变化, 但这久违的他的感觉没有变！
从刚才感觉到他来了时，她就“认出”了这种感觉。
只是不知道，他还是不是那个戚则？
何晓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脑中纷繁的思绪乱蹦, 重逢的喜悦让她有一时的不知所措。
戚则在何晓出来的那一刻也有一瞬间的微愣。在来之前他曾在监控视频里看到过何晓的影像，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瘦弱的小女人，没有别的什么特别感觉。
但是面对面看到真人这一刻, 他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特别是那双眼睛, 与深深印在自己心里的那双眼睛竟然非常像。
但这种感觉只有这一瞥。
转瞬他便看到何晓露出的满眼惊艳的痴痴(戚则认为的)小表情, 戚则立刻清醒。
这样的眼神他遇到过无数次。
戚则又稍微放纵了一点自身能量的控制。
自从完全达到身体能量平衡后, 他基本会控制自己不外放能量，除非遇到他想“影响”的人。
这个女人就是他现在想“影响”的人。
他释放出的能量可不是一般的生物能。他的这种能量会让人情绪烦乱，不能理性地控制自己的言行，从而在焦躁中显露出自己的本心。
也正是因为这样，知道他这个能力的人都不敢与他接近，怕被他“影响”而做出或说出自己真实的目的。
这个冯慧儿如果真是个普通人，那么她很快就会暴露出真面目。这正是戚则一定要亲自审验何晓的主要原因。
然而，戚则用居高临下的目光注视了何晓十分钟，这个看着赢赢弱弱的小女人就那么没有任何胆怯地，迎着他的目光，从开始奇怪的眼波盈盈，到慢慢平静，最后悠然从容地坐到了他面前。
没有一丝烦躁的迹象！
这怎么能是普通人？戚则警觉地挺了挺脊背。
戚则不出声，何晓也不开口。
十分钟的异样静默，让何晓有足够的时间理智回归和思考。
她是来给小黑头找爸爸的，她已经报出了陈涵的名，可陈涵只是大共和域的一名上校军官，现在竟然能直接惊动最高指挥官出来见她！这不合常理。
难道陈涵与戚则有关系？或者，何晓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她调查陈涵时，查到的陈涵的影像，好像……确实有些像戚则！
不对，是非常像现在自己面前的戚则！难道……！
一个让何晓窝心的猜想蹦了出来：
也许，陈涵是戚则的化名？戚则就是小黑头的生父？
卧靠！不会出现这样的狗血剧情吧？何晓咬牙，心底却莫名地一团失落，继而又莫名地窜出一团无名火。
但很快，何晓就冷静下来。
算算时间，小慧姐与陈涵相遇是在七年多前，而那时的戚则应该是从乱流域回来不久。
以戚则的身份和当时的身体情况，他不太可能悠闲自在地独自一人，跑到别国一个普通的游览大区去风花雪月。
不过何晓仔细又想，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未来世界高端的医学科技结合戚则变态的体质，很有可能让他迅速恢复正常的身体状态。
而一个因为身体崩溃而禁足和禁欲了好几年的年轻男人，在终于完全恢复健康后，放纵一下自己的身体和欲望也不难理解。
究其上面两种原因，‘小黑头是戚则的儿子’ 就有了可能性。
何晓的思绪在大起大落中恢复了一贯的理性。
她淡然地坐到了戚则的对面，不管真相是什么，她都会做出对小黑头最有利的选择。
先看看戚则怎么说。
“你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说吧，你跟孩子什么关系？你有什么目的？”最终还是戚则打破了沉默，他开门见山地问，低沉磁性的声音冷漠得令人心颤。
呵呵！何晓心里冷笑。能直接就肯定地说出她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说明戚则是认识小慧姐的。看来她的猜测也许是对的。
一想到他有可能是那个与小慧姐ooxx的男人，何晓心里的无名火就又窜了起来。其实她也不知自己恼什么，反正就是很难受。
不过，何晓很快就记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即使不是普通人冯慧儿，也不能是联邦3s大佬。她不能在这里发威。她刚才的表现好像有点不符合身份。
何晓压下心头的无名火，收敛起眼中的淡定从容。
“你是陈涵？”不理会戚则的问题，她也直接问，声音清婉柔和，还带着怯怯不安。
戚则冰冷的目光扫向何晓，他有些恍惚。刚才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这冯慧儿在演戏？怎么转瞬间，刚才那种从容的状态就变成了弱弱柔柔的样子？是被自己的气势吓着了？
可一般人在自己的“影响”下，都会是焦躁不安，她现在没有不安的样子，倒像是在心虚。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此时能确定，这个女人能够不受他的“影响”。
从他懂事到现在，除了母亲，他还是头一次遇到不受自己“影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