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真到家时,潘二娘正坐在椅子上纳鞋垫,小毛儿在她对面,一脸认真的算着今天店里的账目。
在一旁的沙发上,妞子和小玉并排坐着,一起在看书,小玉时不时的问着问题,妞子也在低声回答。
容真真看着这一幕,觉得心里宁静又绵软。
“福姐儿回来了?快收拾收拾去吃饭。”潘二娘一眼就看见了她。
容真真轻快的笑道:“我在外面吃过了,给你们带了几个菜回来。”
她看着潘二娘手上的鞋垫,不由发问:“娘,你怎么在做这个?”
“嗐,你这不是要去燕京吗?娘想着做几双鞋垫给你带去,虽说你们年轻女孩子都穿什么洋气的小皮鞋,可鞋垫还是自家做的穿着舒服。”
容真真心里又是熨帖于是心疼,她忙从她娘手里拿过鞋垫,将没做完的鞋垫和针线都扔进笸箩里,口里道:“你快歇歇吧,我那儿还有两双没穿过的呢。”
“才两双怎么够?”潘二娘理所当然道,“你要在燕京住四年的,要多做几双。”
妞子在旁边听了,忍不住发笑。
潘二娘问她:“你笑什么?”
妞子忍俊不禁道:“干娘是要把四年的全做完,叫福姐儿这四年都不要回家?”
容真真见她们两个说话间,似乎已经笃定她必能考上大学留在燕京了,哭笑不得道:“还不一定考得上呢,若是没考上,我难道就不回来了?”
“胡说!”潘二娘立时打断她,她嘴里呸呸两声,“不许说这种晦气话,你成绩那样好,怎么会考不上?”
容真真努力向她解释:“学校招收学生,除了报名参加入学考试时要看中学分数,其余时候中学成绩再好也是没用的。再说敢报考燕京大学的,哪个不是在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可每年不也有那么多没考上的么?”
在潘二娘心里,自己女儿永远比别人家的孩子厉害,她从来没想过会考不上这种问题。
她的福姐儿都考不上,还有谁能考上呢?
这会儿听容真真这么一说,她霎时就焦虑起来。
容真真见她娘这幅模样,倒有些后悔与她说这个了,平白惹她担心一场。
妞子却有些疑惑:“我前儿特地去打听了,听说去年燕大特招了一个男学生,那男学生偏科得厉害,可就是算术学得好,被特招进去了。”
“那咱们福姐儿也能被特招进去。”潘二娘自豪道,“福姐儿的文章上过报呢。”
“是啊。”妞子也道,“我寻思着福姐儿写文章比别人厉害千百倍,就算一时分数考低了些,也不怕学校不要。”
容真真:“……”
她看着众人皆是一副“这话说得有道理”的模样,就连小玉都在这样的氛围下,一脸崇拜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要怎么才能让大家明白,其实她的名气只局限于平京这块地方,其实她并没有他们想的那样厉害?
……
容真真举了举手里打包好的菜,生硬的转移话题:“还是先吃饭吧,再不吃,这些菜都凉了。”
潘二娘早把晚饭做好了,只是大家都要等容真真,所以并没有开饭,此时要等的人回来了,便都开始动起身来。
小毛儿去把锅里热着的饭菜端出来,小玉也很勤快的摆放碗筷,妞子招呼容真真:“你愣着做什么呢,还不过来吃饭?”
容真真揉了揉胀鼓鼓的肚子,“刚和同学大吃了一顿,哪里还吃得下?”
“吃不下饭菜,喝口汤总成?”妞子把她扯到桌上坐下,为她盛了碗圆子汤,“来,喝点汤消消食。”
容真真好笑道:“你见过哪个喝汤消食的?越是喝,越是撑死个人,况且这碗里的肉圆子难道是风变成的?”
妞子横眉道:“这么两颗肉圆子,哪里就撑死你了呢?”
小毛儿和小玉听得她俩斗嘴,都一齐发笑。
自从小玉来了他们家,许是有了同龄的玩伴,小毛儿都活泼开朗了些。
潘二娘对容真真道:“既然妞子巴心巴意的舀给你,吃了就是,加把劲儿塞一塞,肚子里总找得着空儿。”
容真真叹道:“罢了,谁叫我的胃是铁打的呢?”
她先不忙着吃,而是把打包回来的肘子酱鸭炖火腿都装盘摆好,加上先前炒的菜,就是很热闹的一餐了。
大家都吃得特别满足。
潘二娘见容真真只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汤,便给她夹了一块酱鸭,容真真无奈道:“娘,你真舍得撑死我么?”
潘二娘瞪了她一眼:“尽说瞎话,这种话也是乱说的?”
容真真举起双手,“我错了。”
大家吃过饭后,一起又聊了会儿天,然后潘二娘去收拾碗筷,其他人开始做自己的事。
容真真想看看小玉的功课,便招呼她:“小玉,你怎么一直站在窗前,快过来让我看看你新学了什么。”
小玉却没有过来,她指着窗外,满脸迷惑道:“外边有人。”
“什么人?”容真真下意识问道。
小玉摇了摇头,“不认识,他在咱们楼下站了好久了。”
容真真心里起了疑:莫不是哪里来的贼,在那儿踩点,好准备晚上进来偷东西?
她快步走到窗前,往外一望,不由吃了一惊:“啊呀,怎么是秦慕?”
他刚刚不是走了么,为什么又回来了?难道他有什么要紧事?可又为什么站在外面不敲门呢?
她心里一面嘀咕,一面快步走了出去。
秦慕在楼外徘徊着,他心绪烦乱,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又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