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爷定下一连串抓奸计划,可最终一个也没派上用场,他刚到了平京,便在街头碰见了两个紧紧依偎,肆意调笑的有情人儿。
后来……后来就是秦二爷再也不来,秦慕代替他,养着一个吸血的母亲。
想起这些,秦慕紧皱了眉,心里不甚痛快,他把这些不好的回忆从脑中赶走,听着自己和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两人走到院门口,秦慕立住了脚,“你进去吧,我今天要回趟家。”
回家?
容真真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今天是不回学校的,之所以走这一趟,不过是为了送她。
秦慕真是个心底善良的好人。
她看着秦慕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摘下头上的帽子,边喊边追:“你的帽子!”
秦慕停下来,接过她手里的帽子,那帽子还带着些微暖意。
他将帽子戴到自己头上,微微颔首,似乎笑了,然后消失在冷风呼啸的寒夜里。
这次他回家,是为了解决最近秦太太闹出的事。
在送到他手上的账单猛然增多时,他就知道他母亲一定又闹了什么幺蛾子出来。
他为她租了两层的小洋楼,请了做事的老妈子,每个月的生活费从没少过——即使他也过得这样艰难。
作为一个儿子,秦慕自认已做得仁至义尽了,可为什么,母亲不但不满足,还要怨恨他呢?
他站在外头,望着眼前这栋精致美丽的小楼,心中生起一股厌烦,与这儿比起来,学校里那个狭小的小窝,都要让他安心得多。
在冷风中吹了一阵,秦慕最终抬脚走了进去。
他没看到秦太太的人影,客厅里只有毛妈在收拾残局,秦慕看到好几个倾倒的酒瓶子,里面已经喝空了。
毛妈看到他,惊喜又意外,忙上前唤了一声“少爷”。
秦慕温声问她:“这么晚了还在收拾,您受累了。”
他是知道自己母亲有多难缠的,有毛妈在,不知让他省了多少心,所以他向来很尊敬她。
毛妈忙道:“我不累,倒是您,少爷,您可是又瘦了。”
她絮絮叨叨的念叨:“咳,我没想到您今儿要回来,连饭也没做,我现在就去做饭去。”
秦慕听着她说话,脸上露出一个极浅淡的笑来,可这笑意很快又被更深的沉重掩去了,“不必准备了,我不饿,我妈呢?她在哪儿?”
毛妈顿了顿,叹气道:“喝醉了,在楼上睡着,不晓得现在醒没有。”
秦慕便转身上楼,毛妈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下午同人喝得烂醉如泥的女主人,又想到她近来做的事儿,心里真是可怜起这孩子了。
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妈!
秦慕走到二楼的主卧,站在门前,看着那熟悉而陌生的门,连碰都不想碰。
敲响了这扇门,就要面对那个难缠的,像魔鬼一样的母亲。
可逃避是没用的,他最终还是要解决这件事。
规律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声音不高不低,恰能让人听见,却又不至于太高声而使人厌烦。
“滚!”里面传来一声怒骂。
秦太太揉着抽搐发疼的额头,分外暴躁。
“妈,是我。”秦慕依旧不急不缓,他深知,面对自己的母亲,任何负面情绪都是没有必要的。
里面沉默了片刻,“滚进来。”
秦慕打开门进去,看见秦太太坐在梳妆台前,头发蓬松松的,穿着条皱巴巴的高开叉旗袍,地上一滩酸臭的呕吐物,整个人散发着颓废而萎靡的气息。
看见秦慕进来,她嗤笑一声,恶狠狠的猜测道:“怎么,花了你的钱,心疼了,回来找我讨说法?”
秦慕没说话,因为他回来,确实是这个原因。
秦太太蓦然激动起来,抓起镜子前的香水瓶,当头砸了过去,秦慕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意图,侧身躲开,玻璃瓶砸落在地上,在清脆的撞击声中散成一地碎碴。
浓郁的香味在房间内蔓延开,闷闷的,香得过头反让人恍惚间以为是在发臭。
尖利刺耳的叫骂声在秦慕耳畔响起:“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老娘在你出生的时候就该扔在水里溺死,白让你活这么大,连亲妈都不肯养了。”
“我告诉你,你再不甘再不愿,都得养我一辈子。”
“当儿子的养母亲,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