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早就没有家人了,也没有什么可团圆的。
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看见前方湖边的阴影里蹲了一道身影。上了冻,宫中各处湖泊大多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除了几处人工凿开的湖面,这些结了冰的湖人迹罕至,极少有人过来。
莺时歪着头,好奇地往前走,打量着蹲在角落里的瘦小身影,问:“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吓了一跳,一下子站起来,或者说一下子弹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吓你的……”莺时向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不好意思,我是吵到你了吗?”
见那人一声不吭又转过身蹲了下去,望着结了冰的湖面发呆。莺时想了想,在他身边蹲下来,善意地询问:“小太监,你是在想家人吗?”
“小太……”卫瞭颇为无语地瞥了一眼这个蠢笨的宫女。他趾高气扬地问:“你哪个宫的?”
“我在东宫做事。”
“东宫?”卫瞭嗤笑了一声,“你这么蠢也能留在东宫当差?莫不是撒谎吧,我怎瞧你眼生得很。”
莺时皱眉,急道:“我可没说谎!我就是在东宫做事的。唔……不过来了没多久就是了。”
“哦,新来的啊。”卫瞭说。
莺时托腮,询问:“你呢?你是在哪儿当差的?”
卫瞭随口搪塞:“看管这湖的!”
“咦?”莺时很惊讶,“宫里的每一处湖都有专人看管的?我竟然不知道……”
“你个新来的怎么知道!”
“哦……”莺时低着头,“我的确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卫瞭乜着这个傻傻的小宫女,冷不丁地被莺时抓住了手腕。
“你干嘛?”
莺时笑着说:“小太监,除夕守岁家家团圆。我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不如我们作伴,你多给我讲讲宫里的规矩呀!”
卫瞭挑眉:“你想知道吗?”
莺时想了想,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想知道什么,又好像想知道好多好多事情……我想成为了不起的大嬷嬷,什么都知道!不会出错,能帮主子!”
卫瞭无语地再次嗤笑了一声,他起身,不耐烦地说:“就这点志向?你自己琢磨吧。”
“哎,小太监。你等等!”
莺时追上卫瞭,拦在他面前。
卫瞭耐心用尽,开始摆臭脸。要不是因为他只身乱走不想暴露身份,真想治她一个不敬的罪。
莺时低着头,从斜跨的腰包里取出一袋酥饼。她拉起卫瞭的手腕,将酥饼塞进他手里,在他拒绝前,弯着眼睛甜甜地笑:“你待在这里很久没有吃东西吧?这是过年的酥饼,吃了它新的一年才会安康顺遂顺顺利利哦!”
卫瞭想要骂人的话咽了回去。他掂了掂手里的酥饼,有些沉甸甸的。他斜着眼镜瞥了莺时一眼,改了主意,不走了。他转身折回去,在湖边坐下来,打开酥饼来吃。一边吃一边问:“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这宫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好呀!”莺时小跑着跟过来,在他面前盘腿坐下,碎碎问了好些问题。
纵使卫瞭做了些心里准备,也没想到她尽是问些白痴问题,黑着脸一一解答。
半个多时辰之后,卫瞭起身,说:“我得回去了。”
“对了,我叫莺时。在未来太子妃身边做事的莺时。你呢?”
卫瞭顿时了然——怪不得东宫里有这么笨的宫女。
“敏。”卫瞭丢下这么一个字,转身就走。
“闵?小闵子?”莺时小声念叨了一遍。她抬起头才发现“小闵子”已经走远了。
她回头望了一眼结冰的湖面,嘟囔:“不是要尽职照看这湖吗……玩忽职守小心被主子训话……”
先前的一个月,为了过年,宫中各种忙碌。原以为过了年能稍微歇一歇,如今却要为了卫瞻和霍澜音的大婚而忙得脚不沾地。
皇后有旨,一切遵照宗制,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所有窃窃私语暗中谈论这婚事的荒唐者,皆被皇后重罚。
皇后果真按照卫瞻的要求,准备给霍澜音隆重的婚典,祖上旁的太子妃有的,霍澜音全都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