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呀!”纪雅云拉着霍澜音的手轻轻地晃。一双兔儿眼水汪汪地望着霍澜音,热切又真诚。
怎么说?撒娇演戏扮痴情,一走了之爱谁谁?还是岿然不动拒人千里之外?
霍澜音一本正经地撒谎:“万事不过真心二字。”
卫瞻嗤笑了一声。
纪雅云这才发现卫瞻站在门口。她赶忙站起来,欢喜地喊:“太子哥哥!”
卫瞻连看都没看她,径直进屋,道:“回你自己房间歇着。”
“哦……”纪雅云的声音瞬间沮丧下来,连双肩都无力地耷拉下来。她慢吞吞地往外走,迈出门槛又忽然回过头冲霍澜音灿烂笑起来,无声摆着口型——“我记住了!”
霍澜音弯唇,回之以笑。
目送纪雅云离开,霍澜音将倒扣在桌子上的茶盏翻过来,倒了一盏茶推到卫瞻面前。她有些心虚地偷偷看了一眼卫瞻的神色,迅速低下头去。
“真心,你可真好意思说出口啊。”
霍澜音理直气壮地说:“逃跑的真心有,如今努力尝试的真心也有。怎么就说不出口了?”
“呵。”
霍澜音眸光流转,又偷偷瞥了卫瞻一眼,小声说:“那我总不能说殿下有食香瘾吧。她若是再缠着问我身上的香味儿哪里弄来的,我可怎么好。”
卫瞻撩起眼皮,闲闲瞥着她。
霍澜音手肘压在桌子上,上半身前倾,忽然一下子凑近卫瞻的脸。她眼尾轻轻勾勒一抹嫣然,潋滟眸光浮动。她望着卫瞻,声音低缓轻柔:“其实这问题该问殿下。殿下究竟是怎么被一只小狐狸给迷住了呢?”
卫瞻也上半身微微前倾,更进一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两个人几乎鼻尖相抵。
他不答反问:“泥泥,当初你的勾引是为了不被半路丢下,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方便你逃走。那么如今你再如此勾引我又是为何?”
霍澜音含着旖柔笑意的眸光微凝,不由怔住。
为什么?
她发现她回答不上来卫瞻的问题。好像她勾引卫瞻太多次,多到自然而然,顺手拈来。
目的?好像没有。
卫瞻看着霍澜音凝神的样子,他笑了。他忽然凑过去,亲了一下霍澜音的唇角。
霍澜音一怔,立刻坐直身子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
“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去看看莺时可有把水烧好。舟车劳碌,已经几日未曾好好沐浴过了。”霍澜音起身,脚步匆匆地往外走。
城镇很小,小镇里的人生活简单质朴,不算多富有。卫瞻住的这处小院子是镇长的家。镇长的家并不大,镇长将自己和儿子儿媳的房间全部腾出来给卫瞻住,他们则是退宿在厢房。
卫瞻坐在窗下,随手翻着架子上的书籍。他随意翻了翻书页,注意力却无法集中。
——每当霍澜音沐浴时,她身上的香味儿总是会变得更加浓郁。
卫瞻抬头,望向耳房的方向。他的眼前不由浮现霍澜音坐在水中的样子,水汽氤氲中,她美得像是九霄仙子。
他见过啊。
他知道她浴中的样子有多么让人把持不住。若是以前,他已经推门进去,为所欲为。然而如今,他只能克制地坐在这里,连想她都是克制的。
他“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书册扔到桌子上,越来越烦躁。
霍澜音擦着头发出来,不经意间抬头,对上卫瞻的目光,瞧见他正用一种恼怒暴躁的目光瞪着她。
她又怎么惹他了?
霍澜音避其锋芒,贴着墙角走到屋子的东南角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铜镜仔细擦拭头发。
奚海生和莺时进了耳房收拾,又换了新水。
卫瞻进了耳房,鼻息间全是浓郁的香气。这股香气无孔不入地往他身里钻,让他心里痒身体躁。
他转身出去,招来奚海生将耳房的所有窗户全打开。
霍澜音蹙眉,从铜镜望了一眼卫瞻,又默默收回视线。心想太子爷果然不好伺候,明明是他让她先去洗,如今反倒是嫌弃她将耳房弄脏弄乱?不能呀,因为知道卫瞻一会儿要用,她用的时候已经很注意了。
她对着铜镜摆着口型——“真挑剔。”
耳房开着窗户放了一会儿香,卫瞻才进去。
霍澜音将头发擦得半干,她探手伸到窗外,感受着外面的小夜风徐缓轻柔。她起身走出房,想让半干的长发吹吹风,干得更快些。
念着前院恐有杂人,她直接去了僻静的小后院。霍澜音也没走多远,从后门出去,也未下台阶,只在檐下从一侧渡步到另一侧。
她忽然听见低低的乐音,仔细一听,隐约听出是陶埙的声音。霍澜音微微诧异。北衍过度重武轻文,琴曲歌舞更被人所鄙夷。听这声音,当是镇长家中人所吹。明知道大殿下宿在这里,还敢吹奏陶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