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现在不是啊。他当街杀了人,官兵找来了……
霍澜音简直不敢想象卫瞻锒铛入狱会是怎样的场景。何况还是半边身体失控的卫瞻……
肮脏混乱日日施刑的牢狱?
这也……太可怕了。
“搜!”
小石头也从睡梦中惊醒,和冯叔一起拦人。
“各位官爷,家里有女眷,实在是不方便。还请……”
官兵随手一推,将冯叔推倒在地。冯叔年纪大了,哪里经得住这一推,脸上的表情立刻痛苦起来。
躲在门后偷看的小芽子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冯婶赶忙捂住女儿的嘴,担忧地望向霍澜音的房间。
官兵一间间房搜过去,最后搜到霍澜音的房间。
一脚踹开房门,六七个官兵冲进屋内。
霍澜音坐在桌旁,收拾着方桌上凌乱的香料。她墨发高束成男儿式,身上亦穿着男子的常服。
整个屋子里都充盈着浓郁的香味。
“今日跟你一起的男子去了哪里?”官兵质问,手中放下卫瞻的画像。
霍澜音做出畏惧状,哆哆嗦嗦。她熟稔地压低声音学男子腔:“他去寻别的相好,不在我这里。各位官爷行行好,这人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为非作歹欺人太甚!偏偏在下又无力抗衡……”
“别的相好?”官兵将眼睛一眯,“你可知是何人?”
“这人瞧见长得好看的人就要起歹心。我实在不知道他去寻谁。”霍澜音皱着眉琢磨了一会儿,“不过前日倒是听他说要去寻赵三。”
几个官兵对视一眼。他们对赵三这名字可不陌生,整个丰白城谁不知道神偷赵三。
为首的官爷目光扫过整个屋子,瞧不出异常,仍下令搜查。屋子不大,很快搜查完,连衣橱也没放过,最后一无所获。
“他要是再来寻你,立刻报官。”
“是是是,在下再见到他,定然告诉官爷抓了他!”
官兵往外走,霍澜音悄悄松了口气。
“且慢。”
霍澜音的心一下子紧绷。他做出茫然的样子来,问:“官爷,还有什么吩咐?”
为首的官兵目光又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方桌上的瓶瓶罐罐。他说:“梅公子这么早就起来忙这些香料?”
霍澜音愁眉苦脸:“今年雨多,打坏了田。只好多做些杂活赚些钱养家。哎,这日子不好过啊。”
“若我记得不错,梅公子擅长雕玉。手下之玉皆价值不菲。又何必做这些不能多赚的胭脂香料?”
“官爷有所不知。这好的玉料子难得,自己开玉更是有风险。这做玉活儿,本钱可高着哩。若是抵押了房子弄来玉料子最后囤了货,那可如何是好?这些胭脂香料虽然赚不多,却是不会亏的买卖。”霍澜音眼睛一亮,“这位官爷器宇轩昂最衬玉气。可要赏个脸,下个玉石单子?在下给您便宜些!”
官爷一怔,也没回霍澜音的话,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身边的人去查查赵三的行踪。
霍澜音高悬的那颗心这才稍放下一半。
莺时和冯家人赶忙过来,也不敢擅自出声。
“都回屋去睡吧,还早着呢!”霍澜音冲他们使了个眼色。
莺时和冯家人也不再多问,依言回了各自的屋子。
屋内的烛光将她的身影映在窗户上,她坐在方桌旁继续整理桌上的胭脂香料。约莫着即使有人盯梢也该打消了疑惑,她这才急忙起身朝床榻走去,掀开被褥,费力掀开床板。
这床板下面有暗层。不仅是这张床,在冯家很多地方都有她仔细设计过的藏身处。
当初周家养父说她生得明艳又带异香只能寻地位高的男子庇护,反之只能下场凄惨。她不反驳顶嘴,却在心里不服气,设计了种种机关暗道,为的不过是自保。兴许有一天再见周家养父,她能骄傲地向他证明自己可以保护好自己,可以像一个寻常人一样过着她喜欢的简单生活。
又或者,不需要向别人证明。能够向自己证明就好。
这为自保而制的藏身处,头一遭藏人却是藏了卫瞻。
卫瞻安静地躺在暗格中,他睁着眼睛,眼神很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霍澜音因为骗走官兵的那一丝喜悦立刻熄了,顿时茫然起来,犯了难。
她太了解卫瞻的骄傲。那堪称狂傲自大一般的骄傲。
“如今我没了地位没了钱银,甚至连内力也尽失,成为废人一个。你可以滚了。”卫瞻开口。沙哑的声音略冷,倒也算平静。
霍澜音心里忽然气闷。
“哈,那可真是太好了。”霍澜音用力扯下绑着床幔的绳带,将卫瞻的双手绑起来。
卫瞻猛地抬眼看她,眼神凶戾。
“呼。”霍澜音舒了口气,“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我将殿下饲养为玩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