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时和霍澜音相护搀扶着。莺时也学着霍澜音先是咳嗽了两声,再用老太婆的嗓音说话:“是呦,这么坏的天儿,是难为咱们这样的老人家呐!咳咳咳,我这嗓子疼得呦,莫不是着了凉。哎呦呦——”
霍澜音略惊讶地看了莺时一眼,一想到这孩子才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不得不忍了笑。她可没有想到莺时演得这么像。
走进破庙,霍澜音扫了一眼里面避雨的几个人。
一对mǔ_zǐ 坐在近门口的地方,母亲鬓发花白有些疲态,儿子十六七岁瘦弱得很。另外七八个汉子坐在里面完全不会被吹到风雨的地方,只是这七八人好像是两伙的人,分两拨而坐,偶尔抬头看向对方,从脸上的表情看,不算太友好。
霍澜音和莺时一进来,剑拔弩张的两伙人,还有坐在门口附近的那对mǔ_zǐ 都抬头看向她们两个人。看见是两个糟老太婆,便收回了视线。
门口那对mǔ_zǐ 中的母亲招了招手,小声说:“过来坐!”
她又对霍澜音使了个眼色,暗示了一番坐在里面的那两伙人不好惹。
“诶!诶!诶!栓了马就过来坐!”霍澜音和莺时相护搀扶着,将那匹马拴在门口。
“全部的家当喽,我这糟老婆子能生病,它可病不得诶。”霍澜音拍了拍马脖子。
然后霍澜音和莺时才走到mǔ_zǐ 两个身边坐下,却也没挨着他们特别近。
“这手上怎么那么多泥啊?”老妇人问。
霍澜音看了一眼自己染满泥水的手背,胡乱将手背往膝盖上的裤子蹭了蹭,笑着说:“还不是因为这大雨?在前头牵着马的时候摔了一跤,这就弄了一身泥。哎,这个脏呦。”
“吵什么吵?都给我安静点!”坐在里面的一个汉子大声吆喝。
“诶!诶!”霍澜音缩着肩膀,一副十分畏惧的样子。
霍澜音看得出来身旁的这对mǔ_zǐ 也很怕那两伙人。
过了一会儿,那妇人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和我家铁柱子进来的时候,那两伙人举起刀要拼命!后来争执了半天也没打起来。咱们可别惹他们。”
“对对……不惹他们,咱们就避避雨。等雨小了就走。”霍澜音缩肩搭脑,完全是胆小小妇人的模样。
霍澜音给莺时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对视一眼,莺时点点头。她晓得霍澜音叮嘱她低着头不要出声,等雨一小立刻就走。莺时忽然就翘起了唇角——她现在也能因为霍澜音一个眼神就懂她的意思了,这才像心腹丫鬟的样子嘛!
莺时还记得当初在周家,霍澜音还是周澜音时,荷珠总跟在周澜音身边,每次只要霍澜音一个眼色,荷珠就能懂她的意思,甚至霍澜音什么都不用说,荷珠也知道霍澜音的心意。那个时候呀,莺时就忍不住在心里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做站在姑娘身边懂她心意的心腹大丫头哩?
时过境迁,虽然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她觉得自己似乎做到一半了!
外面的雨没有停歇的意思,瓢泼一样灌下来,伴着一道又一道惊雷。
被大暴雨困在这里最是能消磨人的耐心。本来就不对付的两伙人又起了争执。
霍澜音默默听着,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这两伙人原也没什么过节,不过是同一时间到达这处破庙避雨,为了争里面的位置而起了冲突。
霍澜音打量着这两伙人带着的兵器,去猜测他们的身份。他们每个人的兵器都不太一样,且都不怎么好,并不像镖局,更不会是侍卫或富贵家族的家奴,那么只能是泼皮土匪一流。
——霍澜音最不想遇到的一种人。
还好她与莺时乔装打扮,又老又穷又丑,想来这些人不会注意到她和莺时。
两伙人越吵越凶,粗重的嗓门和雷声有的一比。
霍澜音低着头,尽量降低存在感。她听着外面的雷雨声,盼着这雨快些变小。
两伙人终于打了起来,虽然还没有动刀动抢,已经从谩骂转变成推搡着。
“怎么办呀?”莺时凑近霍澜音,小声询问。
霍澜音压低了声音,说:“低下头,别乱看别生事。咱们应该不会受到牵连,若是情况不对,等下寻机会立刻跑出去牵了马就走。”
莺时点点头,听话地低下头。
两方人在争执中终于拔出了刀子,坐在霍澜音身侧的那对mǔ_zǐ 吓得直哆嗦。
“儿,咱们走吧!”妇人颤声说。
儿子连连点头,搀扶着母亲往外走,跑进了大雨中。
莺时偷偷看了一眼争执的两方人,小声问:“我们要不要也走?”
霍澜音犹豫了。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么一场大暴雨。若她没有涂泥掩香,现在一定拉着莺时跑远。可若她冒雨离开,这暴雨会将她淋透,身上涂着的泥会被冲掉,到时候她的体香藏不住,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危险。
正当霍澜音犹豫的时候,又进来一群女人避雨。几个女人莺莺燕燕,身上带着劣质香粉的气味。
“哎呦,终于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姐妹们快进来!”
走进来六七个衣着艳丽的姑娘。姑娘们走路的时候摇着纤细的腰肢,她们身上的衣裙早就淋透了,更是婀娜尽显。
她们一边拧着袖口和裙子上的水,一边嘻嘻哈哈地互相玩笑。
自打她们进来,争吵的七八的汉子不由自由停了争吵谩骂,全部目不转睛的看着这群姑娘。他们望着这群姑娘的目光好像都在流口水。
当中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妩媚一笑,嗔道:“相遇便是缘分,哥哥们吵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