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行跟进正厅,询问:“这人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就是个吃喝嫖赌的纨绔少爷。”
王景行沉吟了片刻,才问:“可有我能帮忙的?”
霍澜音并不想亏欠王景行太多,她说:“暂时还不用。日后若是需要表哥帮忙,我不会逞强的。”
她如此说,王景行也不好坚持,只是道:“下午去不二楼的时候,我同你一道去。”
他笑了一下,不等霍澜音拒绝,轻叹了一声,无奈道:“实不相瞒,本来上午就该过去。被表妹拉着做苦力,只好下午才去。”
霍澜音垂下眼睛,浅浅笑着。
鉴玉街相邻的蔷城街比起鉴玉街要更热闹一些,因为鉴玉街大部分铺子都在卖玉器相关,而蔷城街商铺的类型更多些。丰白城最大的酒楼九霄楼正坐落在蔷城街最热闹的地方。
九霄楼顶层视野最好的一间天字房中,卫瞻阖着眼坐在藤椅上,右臂的袖子被挽起来,露出的右臂上密密麻麻扎着银针。他的整条右臂色如墨炭,有些瘆人。
霍佑安坐在一边啃着苹果。他一边吃一边说:“你找到人了?”
卫瞻点头。
“那怎么不见人影?啧,我早就觉得这女人不安分。你怎么没把她抓回来揍一顿。”霍佑安啃着苹果咔嚓咔嚓。
“她没有认出我。”卫瞻睁开眼,语气里带着愠意。
“这不是很正常?”霍佑安丢开啃了一半的苹果,伸了个懒腰,“你之前一直戴着面具,连声音都受了影响。现在恢复如初,反差本就大得很。且全天下都知道你到了西荒,没人知道在西荒的大殿下不过是个替身。她认不出你不要太正常。不过我倒是意外你没直接告诉她,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将人扛回来。”
卫瞻看着霍佑安,淡淡开口:“孤岂是如此无礼暴躁之人。”
霍佑安咳嗽了一声,转过头去翻了个白眼。
卫瞻瞥了一眼自己的右臂,右臂上的黑炭般的颜色正在迅速减退。他忽然问:“你可有今年科举才子的名录?”
“手边自然是没有的。你若想要,明日给你弄来。我听说今年的状元郎年纪轻轻被夫子们大为赞扬。叫周……周自……周什么来着……”
卫瞻忽然想到一个名字,不确定地问:“周自仪?”
“对对,正是这个名字。”霍佑安颇为意外地看向卫瞻,“你知道此人?”
“知道他妹妹。”
卫瞻不耐烦地拔去胳膊上的银针,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霍佑安问。
“找女人。”卫瞻头也不回。
霍佑安翘着二郎腿在后面打趣:“堂堂皇子要去逛窑子喽!”
卫瞻没理他。
霍佑安无奈地跟上去:“让之,你又要去找那只小狐狸啊。”
“我何时说要去找她?”
霍佑安笑:“哥哥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小时候还给你换过尿布……”
“砰!”
房门猛地被卫瞻踹上,房门差点砸到霍佑安的脸。他的俊脸距离砸上的房门不过一指的距离。
霍佑安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得,我算是看明白了。没皇后娘娘管着你,你就装不下去是吧?”
卫瞻去了不二楼。
他一步一步走上三楼,每走近一些,霍澜音的声音听得越清楚些。
赵彦林笑嘻嘻地将霍澜音堵在房中,侃侃而谈。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赵彦林更貌比潘安才比夫子家财万贯的好郎君了!”赵彦林挺胸抬头地理了理衣襟,“小娘子当真不考虑一下?”
霍澜音看着从楼梯走上来的卫瞻,诚恳道:“别的不太清楚,赵公子身后的那一个人好像比赵公子长得更好看些。”
赵彦林的一双毛毛虫粗眉立刻扭起来。
“谁?谁能比小爷更玉树临风?谁?谁?”赵彦林转过身去,却在看见卫瞻的脸的瞬间噤了声。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赵彦林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朝卫瞻冲过去,嘴里嚷嚷着:“不成!小爷得把这张脸给划了!”
卫瞻远远望着角落里的霍澜音,根本没有看赵彦林。直到赵彦林冲到他面前,他才随手握住赵彦林握着匕首的手腕,随手一丢。赵彦林高大的身躯立刻沿着楼梯滚下去,将整个阁楼震出响动来。
霍澜音惊讶地望向卫瞻。
四目相对,卫瞻的目光是冷的。
这就是她要的生活?忙碌与自足的同时,伴着辛苦和拮据,更要费心费力地周旋在这群无赖与纨绔之间。
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