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曦:“是吃的不好吗?”
沈知意眉头动了动,沉默地点头。
班曦:“算了,你还是搬回华清宫吧。”
沈知意不语。
班曦:“怎么?还有怨气?你上次的教训,没记住吗?”
“皇上一言九鼎,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沈知意开口道。
他声音沙哑,班曦听了,直皱眉头。
她扳过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压下怒火说道:“没吃够教训?还是觉得朕罚的不够?”
明明在床上挺乖的,可却在这种小事上,偏要和她置气。
是傻还是故意的?
“难不成,你要朕低声下气求你回来?”
班曦不懂,她刚刚也没有用命令的语气让他搬回来,他怎么就不知好歹,不趁机谢恩呢?
这昭阳宫,除了他,几乎所有人,得了她的恩典,高兴都还来不及,他为何这般语气,为何是这副冷漠模样?
沈知意,是谁给你的胆量拒绝朕?
班曦一翻身,跨坐上来,拽断了金丝缠挂带,缚住了他的双手。
眼和口,也被锦带蒙上。
班曦从暗格里拿出一把金剪子,像个发怒的孩子,撕剪着他身上的衣服。
一层一层,衣裳化为碎缎,落了满床满地。
班曦一片片撕完剪完,割断了金丝缠,冷声道:“滚走。”
沈知意摘掉蒙眼的发带,却不见班曦。
她已离开了床,背着身站着,背影倔强。
沈知意眼角有泪,微微叹息一声,问她:“你为何生气?”
“不必多说。”班曦话里已带了哭腔。
“……我并非不知好歹。”沈知意沙哑着嗓子说道。
她真的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一个说话她听得进去的人,好好来劝她,帮她渡过一道又一道的心坎。
班曦这个人,就连发泄情绪,也不愿让人看见。
她身上压的担子太沉了,背久了,无人体贴无人体谅,就会变成这副模样。
沈知意捏着手里的锦带,慢慢走下床榻,拉住了班曦的手。
“我知陛下……不好受。”
“跪下来,谢恩。”班曦转过头,咬牙道,“现在!”
沈知意愣住。
他身上不剩什么,他实在……跪不下去。
班曦冷笑一声,拉开了寝殿大门。
“沈知意,朕原本要你回来,陪朕过了这生辰,从前种种,咱们就翻过不提,可你不领情。”
她说:“天子恩,你都不谢?你当寻常夫妻,还给朕脸色看?你怨朕?朕都退让到这一步,你却还要继续怨恨下去?”
沈知意手捏着薄薄一层的亵衣,眉头微蹙,他的委屈渐渐消散,只剩下无奈和幽怨。
“皇上自己不觉得可笑吗?”沈知意道,“从来没有过信任,也从来没有真情,你既答应过我,与皇上相处时,我就是我自己,可又为何频频变更?我不能怨皇上吗?我即便不是沈知行,我也是王府出身,正经的世家公子……皇上又是怎么对我的?皇上不顾自己的颜面,执意让我做宫侍,受人欺压,而皇上自己,不管不问,见我病了,便让我回来,见我无病无忧,又要让我回去……”
“你果然在怨恨朕!”班曦低声说。
“是。我心疼你,又恨你。”沈知意道,“陛下为人君,自然要一言九鼎,御下有规有矩。”
班曦冷笑一声:“朕听明白了,你是给脸不要脸,偏要去做宫侍。好,朕一言九鼎,说了让你做宫侍,做替身,自然不会再变!朕以后再心疼你,朕就是天下第一愚蠢之人!”
她不知自己气什么,也不知道沈知意在怨什么。
她只是觉得委屈。
十分万分的委屈!
她的好意,碰上了冷钉子,她原本在他面前,就已经没了骄傲,这次又碎了一地,拼都拼不起来。
她那般放低姿态,可他却不领情。
她不理解,她想发疯。
沈知意离开后,她重重关上门。
茶青方推门欲入,被班曦一个砚台砸了回去:“都给朕滚!滚得远远的!”
记忆中,只有沈知行可以。
他可以怨,可以骂她,可以像兄长一样规劝她。
那是她给他的特例。
或许……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气恼沈知意。
她刚刚与他做了一场梦,他却用这种方式终结了她的梦,告诉她,自己是沈知意。
他正在取代沈知行。
这是她最害怕的事。
她害怕,所以,他做了知行会做的事后,她又惊又怒。
他在取代沈知行。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班曦把脸埋在双手中,头痛到要炸。
好久之后,班曦:“茶青方,进来。”
茶青方无声进殿。
“去跟他们交待,不要委屈了他。”班曦说,“吃的穿的,都让人上点心。”
茶青方答喏。
班曦:“免了他的侍寝,朕不需要了。”
茶青方双眼亮了许多。
班曦:“还有,从今日起,到二十八,朕每日都要在千秋阁祭奠知行,你着人安排吧。”
茶青方退下。
班曦喃喃道:“不会让你取代他的,不会。”
沈知意换回夹袄,慢慢回含凉殿。
路上,夜风阵阵吹着,到了住处,他慢慢缩进被子,心中一片凄凉。
是,自己又是何苦,说句多谢陛下恩典,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可为什么,他说不出口?
他内心深处,隐约是爱她的,可从心里钻出来后,就变成了怨。
作者有话要说: 后台评论刷不出来,我先去吃饭!晚上回来补作话评论问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