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乾被他气的额头青筋显露:“简乔新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心狠!”
简乔新被他这么一吼更怕了,他本来就慌,现在只敢哆哆嗦嗦的就要放开攥着他的手。
闫乾叹了一口气, 直接将西装从身上脱下来盖在他身上将人抱在怀里给他取暖,丝毫不介意那血会把身上染脏。
手里的拨号很快就被人接了, 那边李秘书和善道:“先生, 什么事?”
“去, 把我的直升机调过来, 对, 定位发到你手机上, 要快。”
“医院安排好人, 要最好的。”
李秘书除了当年闫家的家变听到过闫乾这鬼见愁的语气,这是有生之年第二次听到,这大动干戈的重视程度只以为总裁出了什么意外, 慌忙答应, 还要慰问两句, 那边闫乾的电话已经挂了。
大雨还在倾盆的下,天空中的雷还在打。
闫乾很快就发现雷声才是简乔新受惊的源头,他从口袋里面拿出耳机,强硬的把简乔新捂着耳朵的手拿下来,轻手轻脚的给他塞进去。
手机调出音乐软件,调几首安神曲给他听,手机里面悠扬的安眠曲缓慢的响起, 渐渐盖过了雨淋的声音。
简乔新的脸上满是眼泪,闫乾伸手给他抹去:“不哭了啊。”
冷风呼啸的吹, 简乔新抽噎了两下,他攥着闫乾的衣裳:“我好疼……闫先生, 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什么!”闫乾不自觉冷了声,但在对上简乔新含着恐惧的眼眸时怒火又消了下去,他叹了口气:“你不会死的,孩子也不会有事的。”
简乔新梗咽道:“孩子一定是在怪我,我知道他觉得我是,是一个不称职的爸爸,他不想做我的孩子,你肯定也怪我,你又要生气了。”
闫乾搂着他颤抖的身子:“不要想了,你乖一点,不要再乱想叔叔就不怪你。”
简乔新窝在闫乾的身上,这个怀抱很温暖,男人有力的臂膀环着自己,像是一道无坚不摧的堡垒,风雨不侵,就连身下的疼痛似乎都减弱了几分。
当直升机飞过来的时候,闫乾怀里的人已经昏睡过去了。
下午
医院刺鼻的医药水味,无时无刻不在刺激人的呼吸,简乔新的精神微微好了些,从床上猛地坐起身,窗边的阳光落进来,树叶摇曳。
简乔新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还能感觉到那孩子的存在,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父子连心,这令他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这间套房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房间很干净宽大,对面的墙壁上还挂着个偌大的彩电,屋里面还摆着两颗等人高的绿植。
简乔新走出门,和医生迎面遇上。
大夫是一个有些年纪的老爷子,他推了推眼镜:“醒了?”
“嗯。”简乔新还握着门把,他迟疑:“请问一下,我肚子里的孩子……”
大夫穿着白大褂,他的手里还拿着文件板,冲着门内道:“进去说。”
两个人一起进去房间内,简乔新坐在床沿。
大夫站直身躯:“你怀孕以来,一直在工作吧,没有好好营养身体?”
简乔新有些无言,讪讪点头。
大夫疲惫的双眼看透太多,他拿着面板动笔记录了一些:“孩子很健康,就是你身体虚,受惊过度动了点胎气,接下来好好养着就好了。”
简乔新暗自松了口气,他感激道:“谢谢您。”
大夫不欲要说太多,交代完一些基础的就离开了,留在病房里面的简乔新拿出自己的手机来,他发现自己居然昏睡了一天半,左右也闲来无事,他干脆打开自己的微信,看看有没有人发信息。
结果倒也真的有,农拜的确是来问他什么时候堕胎,大致的意思应该是要陪着他过来,若是换做之前简乔新大概就同意了,但是这次去山上,出了这些事情,他是真的感觉到了自己对这个孩子的在意,他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简乔新犹豫片刻还是发了语音给他:“农哥,孩子的这件事情我可能得再想想。”
发完这句话简乔新也很忐忑。
病房门传来窸窣的响声,紧接着从外面被打开,闫乾站在门口,他已经将昨天的西装换下来了,现在只穿了一身悠闲的常服,上身一件白色的衬衫勾勒出劲瘦的腰,下身轻松的牛仔裤裹着修长的腿,他手里还拎着个盒子。
简乔新猛地站起身:“闫先生。”
闫乾说:“坐吧,小心一点。”
“喔……”简乔新听话的在床边坐下,他望着闫乾手里的盒子:“您手里的这是?”
闫乾将盒子放在床边:“你昨天的衣服,已经洗干净了。”
!!!
简乔新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现在身上的已经是格纹的病号服了,那……那到底是谁给他换的衣裳。
他没忍住:“我的衣服是您给我换的?”
闫乾长腿一迈径自在床边坐下:“你当时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且脏了,难道你想一直穿着,或者,让那些医生给你换吗?”
“……”
这似乎哪个都不是好选项!
简乔新是个很保守的人,就算是和邱健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让邱健看过自己的身体,可是现在……可是……
但他又不好说闫乾做错了。
挣扎了半天,简乔新只能憋屈的道谢:“没,谢谢您。”
闫乾嘴角勾笑:“不谢。”
简乔新想了想,问道:“闫先生,我多久能出院回家啊,我这次没有请多少天的假,我要和经济人说一声的。”
闫乾把玩着手里的手机:“你经纪人那里我会让人打招呼的。”
没有正面回答到底是几天,简乔新更没底了。
闫乾的面上依旧是儒雅斯文的,他英俊的眉眼不发怒的时候总是带着股慵懒的味道,让人放松警惕。
简乔新拿过一边的纸盒看了看,边道:“好,那我什么时候出院回去呢?”
“回哪去?”闫乾的目光终于从手机移了过来。
简乔新一僵:“回我的家……”
闫乾眯了眯眼,他动作优雅的收起手机,向前一步走到简乔新的面前,微微弯腰与他面对面:“你搬到闫家去。”
简乔新缩了缩身子悄悄后仰:“我搬到您家去好吗,我倒是没什么,就怕万一到时候出点什么事情,影响的不就是您的名誉吗,反正这也不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您看要不我还是回去住,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重新租一个条件好一点的公寓,以后孩子出生了,然后您可以随时过去看看。”
“简乔新。”
闫乾的声音低沉了一些,那漆黑的眸子带着点幽深:“你知道我是谁吗?”
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当初的那个天台上,同样的问题被询问出来。
简乔新的手不自觉蜷缩:“你是闫乾,我的老板,闫家的当家人。”
“这个孩子是闫家的长子,你知道他未来能获得怎样的富贵吗?”闫乾伸出修长的指挑起了简乔新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跟着你,他能获得什么?”
“……”
一股无力感从心底蔓延开来,令人窒息。
简乔新一双杏眼里面写满了不安,忽然,他皱了皱眉,一把推开闫乾捂住嘴巴就跑到一边垃圾筐里面吐。
反胃来的忽然又折磨人,几乎是让人无力招架。
吐的全是酸水,简乔新靠着床畔吐完后整个人几乎要脱力,有一双有力的手掌从后面拖住人的腰,一杯温水递给他,闫乾的声音几近温柔:“漱漱。”
简乔新说:“谢谢。”
闫乾等他好一些了才松开人让他去床上歇着:“想不想吃东西,你不能闻海鲜味,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点别的。”
简乔新仰面瞧他:“你怎么知道?”
闫乾从他手里接过杯子放在一边,漫不经心道:“萧子华生日那天,你反胃了。”
!!!
那种细微的小事就连简乔新自己都不太记得请了,但是闫乾却能细致入微至此。
他的声音也很温柔,照顾他的时候动作也很温柔,就像是,把他当做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般照顾,但是刚刚,他也可以用几近冷漠的语气说出绝情的话。
闫乾的温柔是给孩子的,对他,只有绝情,或许他真的会好好的对待这个孩子,比自己这样一个想要堕胎的爸爸,更有资格。
简乔新说:“闫先生,你会对这个孩子好吗?”
闫乾看着他,嘴角勾笑:“虎毒不食子,你觉得呢?”
“好。”简乔新握了握拳又松开,半响,他动作轻柔的摸了摸肚子:“这个孩子生下来就交给闫家抚养,但是我有个条件。”
“说。”
“我想他的时候,可以随时去看看他。”
闫乾挑眉,意味深长道:“你没想过我会对你和孩子负责吗?”
边说着,闫乾坐在了一边的软椅上,他的半边身子沐浴着阳光,令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房间里面有一瞬间的安静。
简乔新摇了摇头:“我没想过。”
闫乾侧目看着他。
“虽然我是一个有时很迂腐的人,但也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生米煮成熟饭的年代了。”简乔新的心里有一瞬间的刺痛,但他的面上还是很平静:“我不想用孩子来作为筹码,我们誰都有权利和自己深爱的人过一生。”
闫乾没什么反应:“随你。”
气氛不是很好,各怀心思的两个人看似解决了很多问题,实则各自心里堵得慌,像是一条深渊横在面前,誰都不愿意逾越。
简乔新揉了揉眉心,软声:“闫先生,我饿了。”
半响
他觉得这样唐突的问人家要饭吃不好,舔着脸补充一句:“可能……是孩子也饿了。”
“……”
闫乾嘴角抿起一抹弧度:“去洗漱一下,一会儿吃”
“好。”
简乔新在卫生间里面用新的牙刷洗脸巾清洁了一番自己,等他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飘起了食物的香味。
房间中间的桌子上面摆放了不少的吃食,食物都泛着香味,但都不油腻。
闫乾见他出来了,招手:“过来。”
“喔。”简乔新走到沙发边坐下,他很拘谨,距离闫乾还隔着一米的距离,这饭都是摆在一起的,他坐的远夹菜就不方便,但是和闫乾一起吃饭,他还是紧张,难以放开,大概是骨子里还是畏惧闫乾,所以吃饭都是小心翼翼的,仿佛折磨。
闫乾不动声色的瞧他一眼:“吃吧。”
半响,男人站起身走到较远的沙发长腿一迈坐下,桌子上面的饭菜别说二个人,就算是三四个都绰绰有余。
简乔新迟疑:“不一起吗?”
闫乾挥挥手:“你吃吧,我吃过了。”
“喔……”
于是整顿饭就只有简乔新一个人在吃,不远处的闫乾在处理手机上的电子文档公务,两个人虽然无话,倒也相安无事。
之后简乔新吃完饭困了,闫乾吩咐了两句便离开了。
医院楼下的停车场李秘书在等着,一看到闫乾便道:“先生,我们半个小时后有一个一个跨洋会议,下午有……”
上了车后闫乾在看着文件,前面的李秘书汇报完行程后尽职尽责道:“先生,您用过饭了吗?”
闫乾翻阅着纸张:“随便买一份送到办公室。”
“是。”
六天后
简乔新今天可以出院了,在医生们的悉心叮嘱下,他终于离开了满是药水味的医院。
今天是李秘书来接他的:“简先生,闫总让我来接您的,我们直接去闫家就可以了。”
简乔新皱眉:“可是,我还有行李……”
“您有什么必要的东西吩咐我去拿就好。”李秘书很是尽职尽责:“至于其他的如果不是必需品也没有必要,宅子里面什么都不缺。”
简乔新无法,也只好听从安排。
车子并不颠簸,车里还打着空调,这一路上简乔新基本都在睡觉,一直到了地方后才缓缓转醒。
还是李秘书唤醒的他:“简先生,该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