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羽这次的发烧来得气势汹汹, 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包括他本人。
季羽撑着脑袋站起来, 还在逞强：“我没事, 我还能走。”
路怀光紧张地扶住他的肩膀, 季羽脚步顿了顿：“弟弟，你要不帮我扶着点脑袋，我觉得肩膀还好，就是脑袋晃得厉害……”
众人越是紧张, 季羽越是不好意思, 他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 还指着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导演，给我这儿装个斯坦尼康（注1）。”
导演十分无语：“季老师，您歇着点吧，咱们今天不拍了, 你好好休息。”
路怀光扶着他往车那儿走, 季羽叹了口气：“抱歉, 给大家添麻烦了。”
导演帮忙打开车后座：“季老师在后面睡一会儿吧, 没事, 咱们上次也延迟了一天, 节目照样拍完了。你现在好好休息，回头快点好起来才是真的。”
季羽很感动：“虽然你抠门, 实际上人还是挺好的。”
导演把药丢到他身上：“……闭嘴吧，给我好好休息。”
路怀光端着热水过来：“哥，先把药吃了。”
季羽乖乖把药吞了下去：“这么多年了, 制药水平提升那么多，怎么就没能把药做得好吃点呢。”
导演：“做好吃点让你天天惦记着吃药？”
季羽笑起来。
导演把几个编导和摄像老师拉到一辆车上，估计又是要商量怎么更改拍摄计划。季羽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窝在后座上跟路怀光说话：“弟弟，你坐哪儿？”
路怀光正往副驾驶走，闻言停下脚步，蹲下来温柔地揉揉他的脑袋：“哥哥要我陪着吗？”
季羽闭上眼睛感受他手心的温度，嘴上却说：“没有，哎呀，你坐前面也是陪着嘛，这么点距离难道我还要撒娇吗？”
路怀光笑起来，也不拆穿他：“可是我想黏着哥哥，我跟你一起坐后座，你枕着我好不好？”
季羽勉为其难地起了身，给他让了点地方。
季羽枕着路怀光的腿，还不肯老老实实闭眼睡觉：“我以前身体挺好的，一年半载都不会生病的，也不知道怎么关键时刻不争气……”
路怀光安慰他：“没事，这么长时间里生个病也是很正常的，拍你生病的样子的也是真人秀的一种波澜起伏。”
季羽觉得路怀光能想出这么个借口安慰他已经很努力了，但他还是忧郁地叹了口气：“多有损形象呐。”
路怀光笑起来，轻轻地替他按摩头部，低声说：“睡会儿吧，盖个毯子。”
“热。”然而季羽嘴上这么说，还是乖乖地把毯子盖到了身上，“我眼睛闭上了，但我睡不着，你陪我说会儿话，我一生病话就特别多，能把人烦死。”
路怀光低头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居高临下的视角，这会儿的季羽看起来格外显小又让人心疼。说起来他们本来就是同年，但是每次季羽都默默承担起来照顾人的角色，照顾着他的不善言辞和别扭，让人不自觉把他当成哥哥。
路怀光想，这回该他照顾好哥哥了。
他一下一下轻柔地替他揉按头顶：“你不烦。”
季羽闭着眼换了个姿势：“路老师你这样我们的对话很难进行下去的！你这个回答让我没法接。”
路怀光尽力想配合他的话题，但还是泄了气：“那我应该怎么说？”
季羽笑起来：“哇，我让你陪我聊天，我还得先给你写好剧本啊？”
路怀光也笑着：“嗯，哥哥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季羽有点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咳，路老师你不能趁着没有摄像机就这么黏糊，司机师傅还在呢，你看看他的表情，他嫌弃我们没？”
路怀光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对上司机师傅有点复杂的眼神：“大概……有点。”
季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觉得以后，被后座的情侣闪到眼的司机师傅是推动无人汽车研究的重要推力。”
两人漫无目的地闲聊，在好笑或不好笑的话语里，季羽慢慢地睡着了。
路怀光看着他还算安稳的睡脸，想着这条路再长一点也不错。
车一路驶向郊外，路怀光一路看见不少宽广的花田，对即将到达的地方心里也有了数。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导演打开他们的车门，两人对峙一会儿以后导演艰难开口：“路老师，你就算再瞪着我，你们俩也得下车，总不能今儿在车上过吧？”
路怀光看了眼又架起来了的摄影机，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