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瞬间像是失去了所有温度,顿时从她掌心滑落,毫无反应的垂在一侧,陶兮颤抖的伸出一指慢慢靠近她鼻息,渐渐五指收拢成拳,别过头轻声啜泣起来。
那张清秀平淡的面容,在最后一刻绽放了所有芳华,夺目的喜服与鲜血是那么刺眼,整个屋子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直到太医匆匆赶来,一把脉也是脸色大变。
扶着李嬷嬷一步一步走出内屋,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绵绵细雨,朦胧雨幕中清风徐徐,陶兮伸出手接了几滴雨珠,眼角顺势落下一滴晶莹,心里头压抑的很。
“娘娘……切莫太过哀伤,小心腹中龙嗣。”李嬷嬷拿过一把伞撑在她头顶。
陶兮走的很慢,也未说话,周围的宫人都是各司其职,在皇宫死了一个宫女根本无足轻重,哪怕哪人是乾清宫的大宫女。
“先莫要将玉竹下葬。”
闻言,李嬷嬷立马点头称是,面上也是颇为感慨,世事无常,这玉竹姑娘也是太死心眼了,做人还是得看开才能活的更为长久。
殊王造反的罪证已经是板上钉钉,最后必定难逃一死,陶兮能做的,就是将玉竹与对方葬在一处。
她什么都藏在心里,喜欢殊王,喜欢到为了对方甚至不惜背叛萧臻,可能对于她而言,之后活着就是为了赎罪,所以玉竹觉得自己欠萧臻的,甚至不惜替她挡剑。
但对方什么都不说,怕是连殊王都分不清她到底是如何想的。
孰是孰非陶兮也不知如何判断,每个人都有私心,只是造物弄人,或许自己才是最幸运的那个。
回到承乾宫,宫里也传来了赵丞相定罪的消息,罪证昭昭,经大理寺与刑部一致裁决,绝无错漏,赵丞相与其嫡系七日后于午门处斩,府中其他旁系一律流放边关永不可回京,三族内男的百年内不得加官进爵,女的不得入宫为妃。
因殊王乃皇室,定罪流程较为繁琐,一时间也没有消息传来,直到夜幕降临,一场纷乱才悄悄落下帷幕。
纵然没有胃口,陶兮还是不得不强迫自己多吃些东西,直到晚膳上来,外头也突然传来一道“皇上驾到”的声音。
随着身旁忽然坐下一道高大的人影,盘中也多出一颗素菜丸子,陶兮低着头默默吃着东西一言未发。
烛火幽幽,李嬷嬷等人也慢慢退了下去,殿内一时寂静的出奇。
“平日哭哭啼啼,今日怎安静了?”男人语气放缓。
筷子一顿,陶兮深呼吸一口,直到胳膊忽然被人拉住,她顺势被拉入男人怀中,一只大手忽然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着。
“皇上……”
她再也忍不住眼眶一热,揪着男人衣袍,埋头在他怀中轻声抽泣起来,“我…我心里难受……”
相处了那么久的人说死就死了,她如何能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轻抚着她脑袋,萧臻神情未变,声音低沉,“没事了,你还有朕。”
感受到怀中依旧颤抖不止的人,男人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下,冷硬的轮廓也柔和不少,眸中闪过一丝无奈,这也是他不让小姑娘知道太多的原因,终会自扰。
不知哭了多久,陶兮感觉到眼睛都开始发涩时才慢慢抬起头,却骤然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忽然有些恍惚,“皇上会不会骗臣妾,以后去找别的女人?”
眉头一跳,像是不理解这女子的思维为何如此跳跃,萧臻唇角微抿,指腹轻拭着那小脸上的泪痕,语气笃定,“自然。”
眼睁睁看着那小脸又垮了下来,男人轻声一笑,两指托起她下颌,目光灼灼,“你这小醋坛子比朕还专横。”
眨眨眼,陶兮攥着他衣袖,湿润的眸中满是男人的倒影,“那是因为臣妾在乎皇上,我不想看到皇上和别人在一起,我喜欢皇上。”
她手心一紧,渐渐垂下眼帘,人都是自私的,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她不想强迫自己去接受那些女人的存在。
“嗯?”男人握住她手,眉梢微动,“那还日日给朕甩脸子?”
耳根子一热,陶兮不由瞥了他眼,小脸上还带着泪渍:“皇上就爱胡乱给臣妾扣帽子,明明是皇上欺负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