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鬼门关开。
是夜,暗云层层笼罩,薄雾渐起,阴风阵阵,各房已经落锁的瑞王府包裹在这样的阴暗中,更显静谧,廊下几盏昏黄的烛火照着,依稀能看见那被冷风刮起的白绫飘曳。
穿过回廊,在瑞王府西边的角落,设着一处灵堂。
灵堂上,还没钉棺的棺木前摆着一个炭盆,此时炭盆里的火已经灭了,纸灰堆叠的火盆里混进了一把把瓜子皮,旁边两个守夜的婆子磕着瓜子,还时不时将瓜子皮扔进火盆里去。
忽然风起,堂内的烛火被风刮得忽明忽暗。
一个婆子突然打了个冷颤,要往嘴边递瓜子的手顿住,似想起什么,她望向另一个婆子,“今儿中元节,不会有那啥东西吧?”
另一个婆子嗑瓜子的手也顿了顿,往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才继续磕下那颗瓜子,还没好气的瞪了眼那婆子,“你别来吓唬人,能有什么东西,这世子妃都没了三天了,魂早该被黑白无常勾走了。”
“话是这么说啊,可今儿世子爷不是病了嘛?万一世子妃惦记着,想回来看看呢……”
婆子越说越觉得可能,手上的瓜子都扔了,她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四周,再凑近婆子低声和她说,“这世子妃不过一个丧母的孤女,能够嫁进王府做世子妃那是天大的荣耀了,却也是个没福的,嫁进来第二日就被颗酒酿圆子卡住没了,换谁也不会甘心就这么去做鬼……”
“还有啊,这满京城都知道,这世子妃有多稀罕世子爷了,临了成亲还担心自己会压垮了世子爷那病弱的身板,坚决节食了三日,就为了不让世子爷累着……”
……
婆子越说越兴起,一时都忘了中元节这事了,倏地,棺材里传来哐当一声响!
“没有,我没有为他节食……”
一声娇弱暗哑的声音从棺木里传出,似是还带了点回声。
“什……什么声音”
两个婆子顿时一个哆嗦从凳子上站起来,抱在一块,突然又听到棺木里又传来哐当一声……
“啊!鬼啊……”两个婆子惊声尖叫,连滚带爬的跑出了灵堂。
白细如葱根的手从棺木里往外伸出,扒在刷了黑漆的棺材沿上。
随即就见一个身着寿衣的娇美女子从棺材里坐起,她睁着一双迷茫的眸子,茫然的望着灵堂。
刚才那两婆子是在议论她吧?她这又是到了哪儿?
她不就是看那话本子看得气急,蹬了下……腿儿嘛,怎么就在咔嗒一声响后晕了呢?
关键是,这醒来好像她又换了地方了……
要说惨,余微觉得,她要说自己是人世间第二惨,那没人敢和她争第一。
她惨啊,真的惨。
她就是逃个婚罢了,居然撞见便宜未婚夫夜黑风高夜,杀人灭口时,关键是她还被发现并被当场抓住了。
最后为保住小命,她被那黑心肠的逼着签了个契约婚姻,甚至他为了罚她逃婚一事,逼着她节食了整整三日。
等好不容易挨到成完亲第二日敬完茶,她已经饿得头昏眼花眼冒凶光的,就忍不住抢了那黑心肠的一碗酒酿圆子吃,结果……被毒死了!?
被毒死了!
……行吧,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去投胎,十几年后又是一个妙龄少女就是了嘛。
可她偏偏不是,没有黑白无常来勾她魂,她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吸去了一个叫二十一世纪的地方,然后附在了一个被称为女大学生的眼镜上。
这么一困,就是一年啊。
她苦啊,要忍受长年的孤寂不说,关键是她还要天天看着那个女大学生买买买,吃吃吃……
而她,啥也碰不到,连闻都闻不到!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苦的。
最苦的还是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曾经生活的世界居然只是存在于女大学生最近在看的那本名重生之娇宠的话本子中的世界。
而她在书里竟然一章都没有活过,只存在于人们相传的传说中……
书中,她是最大反派也就是她的便宜丈夫魏翌那早死的妻子。
据说……她是他的心头肉,好不容易求得的白月光!
为了她,他迫害和她长得相像的女主,想将其做成标本,以供他怀念她……
当然,最后反派魏翌没有得逞,被男主和女主合力给灭了。
余微看的,那是一个气啊……
魏翌这个狗男人,她都死了做了他的替死鬼了,他居然还不放过她,还要把她利用个彻底。
什么白月光,心头肉……
胡扯!
那个狗男人心肝儿都是黑的,会有这玩意?便是有,也绝不会是打小就和他结了仇的她啊!
她明明就只是魏翌那黑心肠的替死鬼,挡刀肉啊……
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