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采以为自己起的很早了,没想到山下的时候已经都很多人开启爬了。一问之下发现,好多都是给家里考生来求签的。
一个婆婆差点滑了一跤,言采扶了她一把,又从路边轻轻松松就折了一根小孩手臂粗的树枝,给她当拐棍。
小兄弟心真好,我老婆子谢谢你。哎,小兄弟也来求签呐。
是啊是啊。给他家那口子还有儿子求个好签呢,然而说的好别人说的时候,却只提到儿子。
给我儿子求一只。
很好很好。这里的菩萨很灵验的,只要你诚心,一定会保佑的。
我这是第一次爬,也不知道这庙在多高。这得多久才到啊。
言采爬了一会儿,怎么都没看到寺庙的半点影子,抬头望去,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林和一眼望不到边用青石铺成的山路。
早着呢。婆婆走得慢,走不到一会儿就要歇歇,小兄弟你先走,老婆子我脚力慢,你别等我老婆子了。
言采挠头,总觉得先走一步不太好。
今天人多,等晚了就赶不上最早的一批了。人家说,越早越灵验。老婆子我慢慢走就好了。
那好吧。
路上的人确实越来越多了,山路都拥挤了。没有和老婆婆一起走,言采的速度就快了不少,不一会儿就超了一拨人。
半个多时辰,终于看到山腰上古朴的寺庙。绿墙青瓦,长满苔藓的石阶。光头的僧人拿着扫把在山门扫着落叶。
静谧如古画。人到了这种地方,就会感觉自己被净化了一般。山上的温度比山下低了许多,山下的繁花盛放,山上才堪堪露出一点新色。
言采踏上石阶,古寺里只有僧人,还没有一个香客。他是最早爬上来的人。一般的人爬到山腰,就算是体力好的,也要一个多时辰,脚力慢的,要到日上三竿才能爬上来。
言采起初跟着老婆婆走得慢,后来一个人就连续超了许多人。据说第一个上香的求到的护身符运气最好。
言采虽然不迷信,不过有这样的好兆头,心里也高兴。他拿着两张护身符下山的时候,其他人才堪堪上山。
路上他还看到有两顶轿子被抬着上了山。人力轿子?真是好享受。不过这路用轿子抬上来可不好走吧。几个轿夫都满头大汗的。
路比较窄,言采连忙避开,让他们先走。谁料前面的轿夫脚下踩到圆溜溜的石头,一滑,一下子摔倒,轿子便东倒西歪地差点摔下去。
言采眼疾手快,连忙用手就去抓ll住从轿子里摔出的人,袖子里伸出枝条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将轿子拖住,没让轿子掉下山。结果自己求的符因为这个原因不小心掉在地方没有看见。
轿子里坐得是个打扮华丽的妇人,哎哟几声就是抱怨。言采救了她后立刻便松手了。妇人正要道声谢,抬头一看。
言采眯着眼睛,这女人怎么长得怪眼熟的。
妇人拿着帕子指着言采大惊:怎么是你!?那小畜生家的
小畜生?言采冷冷地重复妇人的话,他总算想起这妇人是谁了。不就是江满月的那个继母吗?
后面的轿子也停了下来,娇柔的声音传出来,下来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来就是继母的女儿了。
母亲,发生什么事了?您还好吗?
妇人一见女儿下轿,连忙轰她上去:快上去,女儿家的,谁让你出来。这里可有不知底细的外男,谁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啊!
妇人说着,大叫一声。倒在地上的轿子不知怎么忽然一滑,摔到山崖下,低头看去,正好压在底下茂密的林子里。
是你!一定是你做的对不对。妇人惶恐地往后退了几步,对言采有些害怕,然而她骨子的骄傲和轻视却改不了半分,嘴上仍旧不放过。
她扫到言采脚下明黄色的护身符,便猜到了来意。
你也来求签的?哦,是为了那个不孝的小畜生吧。别做梦了他怎么能考上。我儿子
你闭嘴。言采捡起地上沾了灰尘的护身符,吹掉上面落的灰尘,自欺欺人。你不想相信也必须相信,我男人就是比你儿子优秀。
你不知廉耻。江家主母惊呆了。
她好歹也是贵人之女,就算嘴巴再毒,也没听过别人光明正大用我男人几个字的,简直有辱斯文、门风败坏。她的女儿脸都红了。
据说你儿子到现在还关在家里不让出来吧。人在做天在看,小心一辈子关着出不来。言采一点儿都不介意多诅咒几句。
你怎么知道她儿子关在家里不让出去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我当然知道。我是让你好自为之。
胡说八道。我儿子在家里用功学习,会试之时,一定比那个小畜生考得好。
哦?那就等着看吧。别太有自信,万一落了一场空,脸可就挂不住了。还有,别求什么护身符了,你这样的,神佛都不会保佑不了你。
言采心里憋着气,大踏步走下山,留江家继母一个人跳脚。那女人还想拦住言采,可惜言采走得快,她根本拦不住。
然而回家之后,跟江家继母对喷的气势一下子泄ll了。
说了大话,万一江满月翻了船,考差了怎么办。牛都吹出去了。
不过,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江满月,万一给他增加压力怎么办。送江满月进考场的时候,言采眉头皱得就像送自己孩子进高考考场的考生家长。
亲爱的,好好考。别让我牛皮吹破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言采:不要你觉得就要我觉得,我男人就是优秀!
第76章
少年得意, 彤庭左右呼万岁。承恩初入银台门, 著书独在金銮殿。【注1】
会试之后, 选出了四十余名贡生将在金銮殿前进行最后的比试。日出而入, 日落交卷子,历时一天, 只考策问一门。
读卷大臣在皇帝的示意下, 公布试题。试题只一道, 只一个字。
民。
江满月没有动笔, 若有所思。江满天在他身后不远处, 拿着笔盯着江满月的背影。上次会试,他的名字落后了江满月很多, 虽然也考中了,但不过是中流。
虽然老师说以他现在的年纪, 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许多人考了几十年也考不中半个。他不过弱冠之年,算得上是天赋异禀、难能可贵了!
然而江满天很不满意。他讨厌的江满月名字在他之前,且在前几名之列。这仿佛是对他的无声嘲讽。
就在刚刚上殿的时候, 江满月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他的同窗还奇怪地问他, 江满月和他长得有点儿像,名字也像, 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江满天一点儿都不想承认他们之前的关系,只说不认识。那人并非京城人士,也不太清楚他们家里的事情, 自然是被糊弄过去了。
但京城子弟一听江满月这个名字就猜出他是谁了。明面上不提起,背地里也会嘲笑江满天一两句。
甚至嘴巴贱的又不惧江家的公子少爷还会故意来问江满天两句。
喏, 那个江满月是你的长兄吧。听说可有天分了。多少年没回京城,一回来就出其不意考了前几名。你怎么不跟他学习学习。
学习个蛋。江满天气得想骂人,好歹忍住了。这几位都是他惹不起的主儿,否则怎么敢这样和他说话,还故意来气他。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满月已经和江家决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