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二甩着马鞭信步走来,嘴角啜着笑,整个玩世不恭的纨绔模样。
云卿卿见他那做派,下意识是先去看闵芷夕,发现她双眼有瞬间是极亮的,可很快她就黯然垂眸移开视线。
“对,你是来得不赶巧。”许鹤宁在此时轻轻挑眉,回了一句。
云卿卿就发现霍二连笑容都僵硬了,还一劲儿朝许鹤宁眨眼睛使眼色。
他来得这样巧,边上还有个不请自来的闵芷夕,云卿卿哪里还不明白。
送信到闵家的,就是霍二找的人吧,他个纨绔居然这样把姑娘家骗出来,还是借她名头。
“霍表哥还是改日再来坐,我们要出门了。”
云卿卿可不纵着他这毛病,顺着许鹤宁的话不给霍二台阶下。
这纨绔三番两次都拿她来当盾牌,要是被闵家知道真相,她还不知要被传成什么样,姑娘家的名声重要。
霍二真的快要被这难搞的夫妻俩弄哭了。
分明是看穿他的打算,非得将他架起来,还在下边放把火烤他。
他忙来到两人跟前,背对着闵芷夕,朝两人双手合十偷偷作揖,眉头也耷拉着,再可怜不过。
许鹤宁气定神闲看着他的动作,双手抱胸,似笑非笑不开口。
云卿卿也很默契配合着不说话。
“哥哥,我来拿上回落这儿的玉佩了,走走,你给我了再出发行不行。”霍二卑微得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他知道自己不该耍这种小心思,可不也是逼得没办法,闵家他可踏不进去一步!
许鹤宁再打量他两眼,到底是低头给云卿卿小声说了句去去就来,转身往里走。
霍二如释重负,快步跟上,小心赔着笑道:“哥哥怪我利用卿表妹,我知错。你让我跟着到庄子,我不住下,我当晚就回京,不会给芷夕带来不好的议论,而且我绝对不挨近她。”
“那你去这趟有什么意义?”
许鹤宁带着他拐过游廊,在垂花门那边看不过来的地方停下,皱眉问了一声。
“唉……”霍二先叹了口气,视线落在廊下那堆还没化完的白雪上,“我上回听了卿表妹带的话后,就一直寝食难安,多少次想要去找她说清楚。可我不敢。”
“我不像你,起码侯爵在身,是有真本事。我还在等明年考秀才,在没有考到功名前,我没有脸回应她。而且她现在觉得我不喜欢她,放弃了等我的回应,家里又给相看,肯定是能找到比我有出息的。”
霍二这些话像自怨自艾,却十分理智,说到最后,苦笑一声:“我就怕我现在再给了她希望,却还是让她失望,万一明年秀才没考上呢,我姑父肯定还是不会愿意的。所以,偷偷看看就好,要是她找到比我好的,我也应该高兴。这就是报应吧……”
报应他这么多年都放任自己,悔过太晚。
许鹤宁靠着红柱子,安静听完他这些话,心里是有几分同情他的。
但他没有立场去让霍二真向闵芷夕表明心意,因为霍二自己也不想,甚至没有信心给到人姑娘幸福。
许鹤宁就道:“我觉得,你这就看过了,可以回去了。不然传到闵老爷那里,他想不到这是你的小九九?”
霍二肩膀都垮了。
许鹤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霍二,我要是你,真爱上了,即便再多顾虑也会试一试。要是我的性格,我会直接去找闵老爷,起码表明态度和决心,这是追求人姑娘最基本的。哪怕你去跟闵老爷争取等你到科举后呢?”
畏畏缩缩,瞻前顾后,没有信心,他是要是闵老爷,也不放心。
说白了,显得很没担当。
他和云卿卿刚成亲的时候,他和霍二也差不多。
认为自己比不上林濉,自卑,还可笑的自负。
他都觉得自己讨厌,更别提让姑娘家喜欢了。他比霍二幸运的是,他有一纸赐婚,他恍悟得还不算晚,更重要的是云卿卿包涵的好性子。
许鹤宁说完就往外走,留下霍二失魂落魄站在原处。
云卿卿在垂花门处翘首,很快就见到他独身回来,大概知道他回绝了霍二。
虽然她同情霍二,可姑娘家的名声确实重要,何况还一点也不隐蔽,闵家人一猜多半就能猜到缘由。到时才会把关系闹得更僵,闵老爷更觉得霍二顽劣不改。
“我们先上马车吧,芷夕你和我一辆马车。”云卿卿看到他身影,直接先把闵芷夕推到跟前的马车。
闵芷夕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还是转身扶着丫鬟的手钻进马车。
云卿卿去把婆母也扶到后边的马车里,吩咐丫鬟细心照顾这才下车来。
许鹤宁已经来到,望着她鬓边微微晃动的珍珠步摇流苏,嘴角一扯:“你让人上去了,我承哪辆?”
“啊?”云卿卿一愣,“你不是骑马吗?”
他平时出行都爱骑马,说坐马车闷得慌。
他闻言,黑着脸转身就要往府里再去。她忙将他拉住:“干嘛去?”
“我还是去把霍二揍一顿!”
他昨晚做梦都和她在马车里耳鬓厮磨,美好的两人时光,居然就被霍二给弄砸了!
气不顺!
云卿卿被他逗得哭笑不得,吩咐在一边偷笑的陈鱼:“三弟把马鞭给他,这闹下去还走不走了。”
许鹤宁到底是冷哼一声接过马鞭,但还是往马车方向去,利落上了车辕把上边的侍卫赶了下去:“我来驾车,你骑马跟着。”
说罢,朝站在边上的云卿卿伸手:“不是说要晚了吗。”
她垂眸看了眼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抿唇一笑,将自己的手交到他手心,在他把自己轻松拉上去后,暗暗用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
“许侍卫要稳一些哦。”
许鹤宁呼吸一滞,掌心里那点痒痒,仿佛挠进了他心里,让他心头一片滚烫。
他眼角上扬,嘴角啜着浅浅的笑意道:“姑娘放心,可舍不得颠着姑娘了。”
云卿卿愣了愣,下刻在他那炽热的目光中恍然,还在他掌间的手就拿指甲挖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