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的漂亮!
许鹤宁满脑子就只剩下那么一句话。
他知道云卿卿长得好,那种精致是入了骨的,一颦一笑都像钩子,能把人勾直了眼。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今日有了对比,他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
许鹤宁不知道自己此时眼睛就是他刚形容的,发直了。视线锁定在她身上,直到她进去水榭,碍眼的几片门板把她遮得再也看不见身影。
“大当家,我们还过去吗?”陈鱼陪着他站得脚发麻,忍不住询问一句。
许鹤宁手指摩挲了一下伞柄,嘴角扬起,利落转身。
陈鱼见他要走,只好跟上,心里嘀咕来都来了,这会儿走了不就让夫人不知道这份关切吗?
白走一趟呐。
许鹤宁却在此时突然开口了:“老三,你觉得兄弟我肤浅么。”
哈?陈鱼被他问得懵在那里,好半会才小心翼翼地说:“宁哥……你是指你刚才看嫂子都看直眼的样子吗?”
自打进了京城,陈鱼就没再主动喊他一声哥,是怕他被外人说还有个没本事的义弟,丢他的人。也只有称兄道弟的时候两人才会毫无顾忌说话。
许鹤宁被噎一下,抬脚就踹陈鱼屁股上:“去你的!你不看我和你嫂子,你知道我眼看直了!”
陈鱼往边上躲,嘴里连连叫着不敢。
肤浅么。
许鹤宁把这两字在嘴里嚼了再嚼,扬起眼角微微一笑。
也许在云家她撞到怀里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极肤浅的人。
一场雨说来就来,直到中午也不见停歇。
云卿卿将人邀进水榭里,两桌的叶子牌已经轮了许多圈,她这东道主就一直坐在一边,看客人打牌笑闹,任由她们把自己的存在遗忘。
她自小到大,不爱人情来往,躲懒功夫是一流的。
翠芽在她跟前伺候茶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或许该气的,气前来的客人真的就那么把自家姑娘忘记了,气自家姑娘居然对此怡然自得,完全没有是主角的自觉。
云卿卿此时肚子轻轻响动一声,她在五脏庙发出的信号中站起身,看了眼外头的水雾朦胧,终于像主人家开始吩咐宴席事宜。
翠芽离她近,当然听到那代表饥饿的动静,一肚子气变成了忍峻不住的笑意。
她们姑娘,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随着云卿卿的吩咐,在大雨中沉寂的侯府又活跃了起来。
丫鬟婆子从厨房打着伞拎着食盒,像游龙在水幕下缓缓前进,丫鬟婆子一路结伴而至,水榭变得更加热闹,瓜果佳肴的香味浓郁。打牌的千金们不约而同停手算账,嘻嘻哈哈,在云卿卿的相请中落座。
雨点砸在瓦面上,发出哗哗的声音。
云卿卿让众人围了一桌,坐下前往外又看了眼。
侯府花园被雨幕模糊了轮廓,满园姹紫千红也失去颜色,朦胧中她看到一座小楼在花园间耸立,就在水榭正对面。
她定定看着,总感觉隔着雨幕的小楼里有人。
很快她就自己否定了。侯府拢共就那么几个主子,婆母是不可能出门的,叫人琢磨不透脾气的许鹤宁多半也没有这个闲情逸致跑小楼上赏雨。
云卿卿重新落座,小楼里的许鹤宁正两指捏着酒杯往唇边送,视线远眺,正是落在热闹的水榭里。
他悠然自在,被喊到楼里陪吃饭的霍二却是哭丧着脸。心里咆哮着这个水寇就是故意让人坐立不安,这破阁楼又湿又冷,连吃顿饭都自己不让安心!
阴毒啊!太阴毒了!
霍二暗中抱怨,拘束着没多下筷,后来他发现许鹤宁根本没在意自己要放开大胆吃,就听到那个该死的水寇说:“霍二,你是不是要接令妹回去了?”
刚夹了块肘子肉的霍二:“……”
云卿卿填饱肚子,刚捧了茶,外头就有婆子禀报说霍家二少爷往这儿来了。
霍二到来,水榭的热闹就随着散了。
霍月芊首回发现自家兄长挺靠谱,一句下雨天暗了路不好走就救她脱离苦海,对兄长赞赏的小眼神明白得让霍二脊背发寒。
“眼角抽搐了你!回去再说你!”霍二低声推了妹妹一把,回头朝笑得温婉的云卿卿道:“云家妹妹,不用那么生分再送来送去的,我领着她们走就好。你留步,留步……”
云卿卿把兄妹俩的小互动都看着眼里,微笑点点头:“那就有劳霍表哥了。”有人代劳,她还省事了呢。
霍表哥三字让霍二记起不美好的回忆,脸色一变,对这夫妻俩是真怕了,拽着妹妹走得飞快,其他小姑娘都得小碎步跑着才能跟上。闵芷夕在离开前还回头看了眼云卿卿,神色复杂,最终一抿唇什么都没有说走了。
“走吧,回去歇歇——”云卿卿小幅度的伸伸腰,今儿可把她闹得够累的。
翠芽拿来伞跟在她身边,顺着游廊边走边嘀咕今日宴客的事。
“姑娘,你说霍少爷兄妹和闵姑娘怎么突然就来了。”
这事她琢磨半天了,总感觉不对。
云卿卿听着雨声,脚步慢悠悠的,正想要说话,就看到有人倚在拐角处。
她脚步顿了顿,朝那人喊了声侯爷:“你怎么在这儿?”
懒懒靠着的许鹤宁站直,顺手抄起同样倚在墙边的伞,声线淡淡:“来看霍二有没犯浑,不知好歹。”
是怕他在侯府砸场子?
云卿卿觉得他多虑了,迈步上前,翠芽自觉后退两步,许鹤宁很自然就与她并肩走。
雨势此时小了许多,水汽随风被吹入游廊,沾在皮肤上,微微发凉。
“霍二上次受了教训,这次来多半是表达赔礼的诚意。”她抬手捻了下沾了水汽的鬓角,缓缓接上他刚才的话。
许鹤宁眼角余光瞥了她一下,见她脸颊微红,一眼就能看出是被酒气熏的,三月桃花瓣般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