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宁这就来了。
云卿卿感到诧异,云老太爷神色淡淡嗯一声,隔着门帘朝里喊长子,让一同到前厅去。
方才管事的禀报已经传到屋内,云老夫人正和长子往外走,一撩帘子,怒道:“我倒要去看看什么样的人,真敢来娶我们卿卿!”
云卿卿就站在廊下,目送祖父搀扶着怒气冲冲的祖母,等长辈们都走远了,才依着柱子看探墙边坠青果的石榴树。
……许鹤宁,不知道他究竟长个什么模样。
她静静地又站了会,突然转身朝不远处的丫鬟道:“你在这儿帮我照看一下夫人,我去去就来。”话落,慢悠悠往外去。
总归亲事定下来了,不能就那么摸瞎就嫁了。
云卿卿本想偷偷看一眼许鹤宁究竟长什么样,心里好有个数,哪知才走到半路,就见到府里的侍卫都往前院去。
那样的阵仗叫她心里咯噔一下,喊停一个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大公子跟许副指挥使要打起来!”
她哥哥?
今儿不是在书院上学?怎么这个时辰跑回来了,还要跟许鹤宁打起来。
“胡闹!”
云卿卿提起裙子就朝前头跑去。她兄长一个书生,拿什么跟个习武的人打。
她一路小跑,还没有到大门处,就听到了兄长的叫骂声:“你敢做不敢当,欺我云家,今日我叫你踏进来,我还配当云家的子孙吗?!”
骂声未落,就是响亮的鞭声。啪地一下,不知道是谁甩的,又打中哪里,叫云卿卿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哥哥!”她从游廊奔了下来,直接冲进庭院。
“卿卿别过去!”云老夫人见孙女居然跑来了,颤颤巍巍也要跑去,却被云老太爷一把拉住了。
云卿卿已经推开围一圈的侍卫,冲到了兄长跟前,见他好好的,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
许鹤宁躲开了一鞭,就见到一个姑娘家居然冲了出来。站在云嘉玉跟前,娇娇小小的,面若芙蓉,在小口小口喘着气。
有惊艳之色从他眼中闪过,随后又眼角一挑,已经猜到这应该就是被赐婚他的云卿卿,看向她的视线就变得有些不以为意。
——京城里的贵女,真是走两步都喘。
云卿卿此时去夺兄长手里的鞭子。云嘉玉正气头上呢,他的宝贝妹妹被赐婚这么一个寇贼,一辈子都要毁了,哪里肯放手,一甩胳膊道:“他个小人,不是祖父进言,哪里有他封侯富贵的一天,他却恩将仇报,居然跟陛下求娶!”
云卿卿被他甩手甩得脚下不稳,又扑上去抢鞭子,神色凝重地说:“哥哥,慎言!”
“他敢做不敢当,我何须慎言!”云嘉玉再甩手,要再朝许鹤宁挥鞭子。
哪知云卿卿本就没站稳,再被一推,踉跄退了几步眼看就要朝后栽去。
她吓得闭上眼,突然一股拉拽力又将她往回拽,对方力气之大,直接拎了她一个回身。然而,她还是撞到了。
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上,咚的一声,鼻头也撞得一酸,头晕眼花。
云嘉玉早被吓得丢了鞭子,连忙把被许鹤宁在关键时刻拽了胳膊的妹妹给拉回到身边,紧张地问:“鞭子扫着你了吗?!碰着哪里了吗?”
云卿卿正想摇头,就听到身后有人嗤笑一声。
她回头,看见一袭青衫的许鹤宁。只见他身形修长,相貌与传言的凶神恶煞根本挨不着边,反倒像书生一般俊秀。若不是一双正看着他们兄妹的桃花眼矜傲,还有腰间晃眼的长剑,任谁也不会去相信这人是匪寇出身。
她打量着,此时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她要嫁的人不丑。
许鹤宁在她不遮掩的目光中,又是笑了声,一手搭在剑柄上摩挲,语气讥讽:“我许鹤宁出身再不好,也不会像鼠辈行事,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有本事冲我发难,却不知有无本事去求陛下收回成命!”
一番话叫许嘉玉变了脸色,拳头握得咔嚓作响,沉默中,他真的扭头就往外走。
云卿卿一把拽住兄长,看向那笑得桀骜不驯的许鹤宁,说道:“此事多半是有误会,你何必激我兄长,反倒叫有心人得意,于你而言也无好处。”
她听出来了,恐怕是有人在兄长跟前说了什么挑拨的话,才叫他今日失了分寸。
许鹤宁也听出她语气里带了不满,双眼眯了眯,眼中霜影重重。
“好了,都闹够了。”一直沉默的云老太爷终于开口,示意围着的侍卫都散开,“你们送姑娘回去,鹤宁既然是来谈亲事的,到屋里坐。”
许鹤宁闻言眼眸一沉,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面无表情在云家下人的相请中,往云老太爷那里走。
云卿卿在他经过自己的时候,往后退了一步,许鹤宁察觉,拿余光瞥她一眼。正是这个时候,她感觉到鼻头一热,伸手去摸,摸了一手的血。
“卿卿!你怎么淌鼻血了!”云嘉玉在妹妹一手血中低呼。
已经走出几步的许鹤宁回头,就见到她正慌乱用帕子捂鼻子,血色在绸缎上氤染开来。
他一愣,想起刚才她撞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