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河间王世子朱堇樟,济王世子朱堇楝,洛王次子朱堇柠,西江王的小儿子朱堇杼,淮王的老来子朱堇棉,以及辽王五弟朱堇榆,也都陆续到了京城。
朱凌锶一看到河间王世子的名字就乐了,“朱堇樟”,谢靖不知为何,皇帝笑个不停,嘴里一直说,“不紧张啊不紧张。”
这几个孩子,除了朱堇榆,都是藩王的儿子。朱堇榆是老辽王的儿子,老辽王原本封地在北方,后来改到南边,朱堇榆的母亲是他在南方新纳的侧妃。
那时辽王年纪已经很大了,侧妃却十分年轻,汉水之滨的美人,妩媚秀气,老辽王见了,念念不忘,接到府里,珍爱异常。
侧妃生下一个儿子,如珠如宝地看着,可惜好景不长,不过两年,老辽王就去了,她在夫君死后两个月,也香消玉殒。
现在的辽王是朱堇榆的大哥,正妃当年,没少受辽王和侧妃恩爱的恶气,想着要在那贱人身上报复回来,却被侧妃抢先一步自我了断了。她算计不成,少不得在朱堇榆身上,施些凶狠,因怕被人看出,倒不好做得太过。
这次若不是有皇命宣召,那辽王太妃断不会让朱堇榆上京来的。虽内廷没有言明,只说让宗室子弟上京来,给皇上瞧瞧,热闹热闹。消息灵通的却知道,这是在选太子呢。
于是都把这,当一次极好的机会,平时藩王及家人,非奉诏不得离开王府,如今有机会面圣,就算不能一飞冲天,只得见天颜,也是好的。
这群孩儿也是,头一次有了离开父母膝下,可以自由快活的机会,路上头两天,十分新鲜,见了什么都要问,都要说,倒叫随侍的臣属,不胜其烦。过了几天,开始想家,少不得哭一场。
等到了京中,进得宫里,见到那么多小伙伴,便把家乡父母,全都忘了,快活地玩耍起来。
李显达回家过年,还没启程去浙江,皇帝就让他来帮忙看着,试试小殿下们的武艺如何。那些男孩,平素在家里,一个比一个得娇宠,一个比一个更能耐,可到了宣威将军面前,全都屏住呼吸,站得笔直,生怕被他嫌弃。
李显达看着这么多小萝卜头,心里挺开心,他有两个儿子,也到了学武艺的年纪,便问,“你们有谁愿来和我比试比试?”
话音未落朱堇樟跳了出来,李显达只用一只手,陪他玩玩,朱堇樟一番腾挪下来,已经是满头大汗,却连李显达的衣角,都没沾到。
此番一毕,众人便对宣威将军,崇敬更深了一层,李显达虽然觉得这些都是小毛头,但是人家吹捧他,也还是很受用的,便开口问道,“众位日后都想做什么呀?”
朱堇樟又是第一个说,“做大将军!”他今年十岁,身量比一般孩子魁梧许多,李显达刚才试了他一番,颇有些底子,看来在家时也常练,不是说说而已,便微微颔首。
又有几个孩子喊着要当大将军,虽则他们来时,父母都说,是讨皇上欢心,留在宫里。但是做大将军,对男孩们来说,实在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朱堇桐看了他们一眼,静静地不置一词。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我也要、要……当大将军,”这个孩子,似乎口齿不算伶俐,等李显达看到他时,不禁微微皱眉。
若说别的孩子是萝卜,他就是棵菜,还是那种矮矮的小油菜。
朱堇樟一见说话的是朱堇榆,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前两天才见面,朱堇樟因为个头大声音洪亮,还是世子爷,一下子成了孩子王,朱堇榆则因为说话不利索,又形容瘦小,便引得这些男孩,讥笑不已。倒也不见得是有多深的恶意。
朱堇榆被人一笑,有点着急,又重复一遍,“当、当大将军,打北项!”
他涨红了脸,总算把这句话比较顺溜的说了出来,谁知话音一落,引得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打北项,哈哈哈哈哈,北项人早就被赶跑了,他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朱堇榆听了众人的话,一脸茫然,他母亲去了以后,照顾他的乳母就常常拿北项来说事,吃饭吃得慢了,就说“让北项人来抓你”,睡不着觉也是“北项人抓你去吃”,朱堇榆每次都吓得乖乖不敢吭声,如今这么一听,难道北项人并不会来?
他正手足无措时,忽然一人沉声道,“你们听错了,榆儿说的是打倭寇,”说着走到朱堇榆身边,关切地问,“是不是,”说完还眨眨眼。
这人是朱堇桐。
他说话不像朱堇樟那般浮躁,而是十分沉稳,又掷地有声,一看就和他们这帮只会胡闹的小孩不一样,是以男孩子们都自觉不去理他。
如今他开了口,大家跟他不熟,也不知该不该反驳,又或许真的是自己听错了,怎么还会有人觉得北项人还在,当宣威将军是怎么来的?
朱堇榆看着眼前清雅秀致的小哥哥,下意识点点头。心里却在想:
“倭寇是什么……也不知倭寇喜不喜欢吃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