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濯出差后的第二个星期开始,也正巧赶上刘松山去美国做学术交流,学校里没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司璇除了正常上下课和大提琴练习之外,就泡在寝室上法语网课。
她这阵子在法语上进步很快,不仅能消化完速成班的课程内容,还会主动找一些法语原声电影来看,偶尔遇到涉及到文化背景方面的知识,就随手一拍发微信给谢景濯,省事得很。
直到周五晚上,司璇打电话请陈叔来学校接她,最近在小别墅里住多了,她慢慢地就准备了两份洗漱用品,现在过去连行李都不用收拾,背个琴盒抱个电脑包就上车了。
中途陈叔带她去谢景濯常逛的一家鲜花超市溜达了一圈,司璇选来选去发现他去年的玫瑰已经足够好看,要真挖了种一批新的未免浪费,还不如回去和李阿姨一起把院子里已经有的打理好。
不过最后结账的时候也不是毫无收获,司璇买了一束黄澄澄的泰迪向日葵和一包它的种子,跟店员仔细询问了栽培需要注意的事项后,又在微信上完整地给谢景濯复习了一遍。
他这会儿正在纽约,早上七点还没到,竟然秒回了她的微信,还是边刷牙边录的语音:
“只有花的照片吗?没有你的?”
司璇的脸皮也渐渐被他锻炼得厚起来,听到之后竟然认真去翻了翻他们的聊天记录,发现她还真的从来没有给小谢同学发过自己的照片。
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自拍技术实在不过关,手机相册里存的最多的是乐谱和法语语法,另一方面是她此前根本没想过发自拍是男女朋友之间的正常操作……
当下郑重地回了个“你等一下”,从包里翻出自己的口红和镜子补了妆,确认无误后才举起手机,把那一大束花摆到自己面前,对着镜头露出标准的领奖微笑“咔嚓”了一张。
她们表演课老师是以少女偶像的高标准来训练她们的,甚至上过专门的表情管理课,所以眼下她的态度虽然端正,笑起来却一点也不僵硬,衬着面前的鲜花,即便在前置摄像头的垃圾像素中,也美好得像幅杂志画报。
陈叔在后视镜里看到这小姑娘捣鼓的这一阵,一直憋到她美滋滋地把照片发出去之后才开口调侃这对小情侣:“小璇啊,跟阿景发微信呐?”
司璇当场被抓包后有点不好意思,小小声“嗯”了一下。
下一秒谢景濯的微信已经发过来了,她一时找不到耳机,只好默默调小了音量,才按下播放键——
就听他已经刷完了牙,声音清润干净,糅满了向日葵那样明亮的笑意:
“我家宝宝真好看。”
夸得一点都不含糊。
哪知道前头陈叔那一双耳朵灵光得不得了,这样都还能听见谢景濯的话,悠悠接上一句:“那是好看,我活了大半辈子,像小璇这么好看一姑娘也还是头回见。”
司璇捂住手机,抬头弱弱控诉:“陈叔,你就别逗我了,怎么您老活了大半辈子还八卦呢……”
不是她说,陈叔作为吃瓜群众,从头到尾把她和谢景濯的大瓜磕了个完完整整。
“你们小年轻谈恋爱那当然看不腻,我媳妇儿整天在家还在电视里看偶像剧呢……”陈叔咂咂嘴,对自己的吃瓜群众身份感到十分满意。
他这话说得太理直气壮,司璇也没法反驳,低头看到谢景濯给她发了张图——
是他手机壁纸的截屏,已经火速换成了她刚发的那张自拍,甚至用这几分钟的空档在上头搞了一串emoji的爱心图标,看得人哭笑不得。
虽然如此,司璇还是很给面子地也截了一下自己的壁纸回赠给她的幼稚鬼男朋友,是他在巴黎发布会上的那张合照,那身白色西装在光影交错间的贵族气质好看得不像话,也顺便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在工作上都是什么神仙状态。
但很显然,谢景濯没有get到她深层的良苦用心,只是飞快回了她一个小女孩亲亲的表情包以纾解相思之情。
“……”
……司璇也不知道谢景濯的人设怎么可以在人前人后有这样惊人的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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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晚上
司璇和李阿姨结束今天一天的农活,晚上是在一块儿吃的。
她最近拿来下饭的是经典的法国短剧《un gars, une fille》,语法点和词汇尤其适合拿来学习,看得正深刻时,忽然接到刘松山给她打来的电话。
“老刘同志,”司璇喝了口莲藕排骨汤,一边问,“你不是还在美国吗?什么事急得需要打电话啊?”
“小司同学,我就说你肯定不知道呢吧,还得我来提醒你,”刘松山听她还一头蒙就来劲了,兴致勃勃地给她宣传,“我们申音九十周年宣传片出来了,你上我们学校官网瞧瞧去!”
“这么快?”司璇眨了眨眼,有些出乎意料。
“那是得啊,咱们校考刚结束,新生差不离就那几个,造势总得先造起来嘛不是,也给他们看看学姐学长都什么水平,开了眼才知道自己这路还长得很……”
刘松山前两句话说得还一本正经的,下一秒耐不住性子,催她:“你别跟我唠了,赶紧的看看去,你小司在里头美得很,那校服裙飘飘的,我估摸着咱申音以后不愁招不到男丁!”
热切得简直像在给人安利自己的绝美小爱豆。
“哦,”司璇老老实实应了声,紧接着就问,“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旧金山这趟感觉怎么样啊?”
“再过两天吧,啊,我看这学校里你们这届也没啥好教的了,我干脆休假到今年九月再琢磨,”刘松山莫名其妙被带着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直到开始措辞怎么介绍旧金山音乐学院才反应过来,“感觉什么感觉,学校等我回来再跟你说吧,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