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濯怔了怔,摇头问:“怎么了吗?”
司璇抿了抿唇,有点摸不准该从哪里说起比较好,一面小声道:“你没看电视剧里怎么演的吗,霸道总裁接近女主角之前或者之后,都要叫助理去查她家身世的……”
谢景濯虽然觉得现在被逗笑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但闻言还是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你也说了霸道总裁才这么干,我只是一个小画家……况且就算有能力这么做,在背后调查自己喜欢的人……这样不显得很可悲么,为什么宁愿相信别人说的话,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司璇的嗓音更软了软,问他:“所以你觉得我……是可以相信的?”
“当然。”谢景濯回答得毫不迟疑。
“这样在别人眼里——”司璇叹了口气,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了点老母亲般的忧虑,“你差不多就是典型的鉴婊能力为零的直男,太好骗了……”
谢景濯顿了一会儿才理解到“鉴婊能力”是什么东西,又好气又好笑地问她:
“刚才看电影的时候,你还说王子就是典型的直男,如果他在舞会上能坚定地相信女主角,danielle后来也不会吃这么多苦……结果现在轮到我坚定地相信你,你还说我是直男?”
司璇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想分辩说这是不一样的情况,又似乎……好像也是一样的。
谢景濯看她不做声,接着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也相信你,所以就算在别人的口中你有一万种不好,我照样觉得你完美无缺。
“至于有些事情……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当然尊重你的感受,同样也不会因为你独自保有它们,就认为这是一种欺骗或者隐瞒。”
司璇眨了眨眼,在心里默默收回刚才说他好骗的话,明明谢景濯是个很理性的人……一边忍不住蹭过来伸手抱他,开口问:“那我要是想告诉你呢?”
谢景濯揉揉她的脑袋,道:“那我当然也很乐意知道。”
司璇点点头,靠在他身上整理了一会儿思路,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开头:
“我之前告诉过你,我现在的父母是再婚的,你还记得吗?”
听到他胸膛微微震动着的那声“嗯”后,她接着道:
“我爸爸的前妻,也就是我的亲生母亲,在结婚之前就和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在一起了。后来因为意外怀孕,才我爸爸结了婚。
“只是结婚以后,她还一直维持着那段婚外情,于是又成了婚内出轨。我出生之后没多久,她就怀上了对方的孩子,逼迫那家人离了婚,现在已经是对方的太太了。”
谢景濯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她的背,像给小动物顺毛。
司璇没等到他的回应,打算抬头看看他的时候,就听他满带疑惑地问出一句:
“那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司璇一哑,愣愣地回:“她是我妈妈啊……”
谢景濯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中途伸手碰了碰她长长的睫毛,浅声道:
“从你的话里听过来,我倾向于认为——她教不出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反而你现在的妈妈,才是真正抚养和教育你的人。
“所以你其实不需要……一直代入她女儿的角色,明明你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司璇的眼睛红了红,心尖也泛软。
像是在风浪里挣扎许久的破败驳船终于被牵引入海湾,那些经年的灰色印记被温柔地撕下后,他告诉她:
“你是完美无缺的。”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之前拼凑不出深信不疑的勇气,直到现在他敞开怀抱,把这些坚定整个地送给了她。
他太懂得怎么安慰人了……
唯独有一点——
“我就是怕……你家人要是知道了这些,会不会反对我和你在一起?”司璇说得很慢,尾音略略勾起,仿佛蜗牛轻轻晃动着的小触角。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谢景濯暗叹了声,发现她这一长串情绪到最后的落脚点,其实还在他身上。
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他开口解释:“我家人一直以来都很少干涉我的私人感情,我们很早之前就有一个共识——即使是关系最亲近的人,相互之间也应该保有一定的私人空间,这才是最基本的信任。
“更何况他们不会比我更了解你,当然也支持我做的每一个决定,如果到时候因为这一点否定你的话……我会为他们感到羞愧的。”
“好……”司璇连最后那一点点刺都被他拔光,只剩下全部的柔软,翘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之后,她鼓起勇气仰起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一面忍不住感叹,“谢景濯,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好啊……?”
谢景濯被她这么蜻蜓点水的一碰,竟然莫名被撩拨得有些燥意,动了动喉结后,低声告诉她:“那现在不能再对你好了,天都快亮了,你还不赶快去睡觉?”
“哦……”司璇闻言,乖乖地撒手往他身下爬。
谁知道这人故意逗她,伸手把她拢回原来的位置后,就这么抱着她站起身,嘴上还义正辞严:“我抱你去睡,不然等你走上楼,天都快亮了。”
“你抱着怎么可能更快……”司璇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句,一边默默收回腿,圈在他的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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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窗帘的遮光效果实在太好,司璇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一直到下午两点才起。
醒来后的第一个动作是把床头的手机拨到眼前,解锁看了一眼。
上面有谢景濯一个小时前的微信:
“醒来给我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