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也被迫退出了明德,几个月前他们来势汹汹,仿佛要将整个医院吞食干净,可如今,却换成了罗家坐在那里。
但是罗家又好相与么?罗永谦虽然有个精明的妈,但他本身就很有能力,只听人说他私生活花花绿绿,却没一个人讲他是草包,要不然也不能把私生子大哥赶出丰汇了。
以后会如何,他们还能不能保住手里的股份,那个坐在首位垂着眼读文件的年轻女郎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种种担忧挂在他们心头,叫他们忘了发难。
股东们的安静让坐在容溪身边的沈砚书很满意,他的眉头松动些许,轻轻向后靠了一下椅背。
“最后,下周一叶氏将派驻新的管理团队处理各项事宜,包括认命新院长和宣布各项重大举措,届时,将由沈砚书先生全权代表我参加,谢谢。”容溪终于念完了整份文件,松了口气。
众人安静了片刻,随即窃窃私语起来,然后有个人提高了声音问容溪:“大侄女,叶氏派来的人有没有医学背景?这可是医院,胡来可不行。”
“这个您放心,一定是的。”容溪点头应道。
又有人问:“调整业务范围,那咱们医院是不是要更换名字?”
容溪抿了抿唇,“依旧保留明德二字,但有改动,另外,办公地点还是在这里。”
顿了顿,她又道:“叶氏的方总也在场,各位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他,或者通过他问问叶总。”
没有人问沈砚书为什么在这里,他们和容明德是旧识,知道他的宝贝女儿不会参与医院管理,最好的办法就是交给女婿,他们曾经动过将家里适龄男儿介绍给容溪的打算,但还没开始,就遭遇了阻挠。
无他,就因沈砚书个人实在优秀,又出身沈家。
罗永谦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一切,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有些兴味的看了眼容溪。
这丫头,是把事情往叶锐渊身上推呢,就差没在身上挂个刻着“不要打扰老子”的牌子了。
容溪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她觉得口有些干,才刚一伸手,沈砚书立刻就把一瓶拧开盖子的矿泉水递了过来,她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带安抚,便笑了笑。
“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就走了,祝各位前程似锦。”任婧雨忽然站了起来,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然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就带着秘书离开了会议室。
容溪看着她高昂的头颅和挺直的背影,有些唏嘘,又有些感慨,可是又不知该怎么说,只好垂下眼叹了口气。
任婧雨迈着镇定的步子走出了明德医院大门,上车后透过车窗又看了一眼那几个字,心头浮起“折戟沉沙”四个字。
她从前太自信了,因为她一直是祖父夸赞的聪明孩子,她很努力,也很聪明,仿佛什么都能做好,她是同龄人眼里别人家的孩子,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失败。
可是事实会告诉她,不是这样的,没有人能永远胜利。
但没关系,她依旧是美达说一不二的当家人,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女总裁,明德医院只不过是一次小失利罢了,不足挂齿。
而且她还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事,要用尽全力稳住美达这艘巨轮,她不能辜负了祖父的嘱托,更没时间去怀缅过去。
“我其实很佩服她。”回去的路上,容溪终于开口和沈砚书谈及任婧雨,“她是个很厉害的人,以前有很多人喜欢过你,但只有她让我觉得害怕。”
她的声音淡淡的,有些惆怅,沈砚书一愣,“……哦?”
“就是这样,那个时候我的每根神经都在告诉我,她是个很强大的对手,我或许会因此失去你。”她用力的点点脑袋肯定道。
沈砚书失笑,“野兽般的本能?”
“这是女人的第六感。”容溪皱了皱眉。
但她随即又歪着头笑了起来,“终于搞定这件事了,我这样……也不算不负责任对不对?”
沈砚书笑了一声,声音里有些笑意,“当然,把它交给更合适的人,你做得很好。”
容明德夫妇在这方面对她并没有太多的期待,以前也只是想让她嫁个能帮她管理医院的丈夫,可惜是他做不到。
这样一想,沈砚书又难免惭愧。
因为了了最重要的一个心愿,容溪的精神轻松了许多,整个人看着也有了活力,还有闲情逸致问沈砚书陪不陪她去逛街。
她已经整整一个月躲在家里,哪里都不敢去也不肯去了。
“要是能见见爸爸就好了。”她又叹了口气,眉宇间爬上一抹轻愁。
沈砚书摸摸她的头,“你可以回去陪陪阿姨,把这些事告诉她,让她放心。”
容溪闻言就又笑了一下,可是她笑了,沈砚书却犹豫了。
那件事,要现在就告诉她么?她能够受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