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内死寂一瞬后,静默陡然被撕开。鼎沸都不足以形容的喧嚣中,空气里每一个分子都跟着炸裂。
苏荷和计安安坐在嘉宾区里,能够十分清晰地听到身后十几米远外最近的观众台上,有一位三四十岁的姐姐哭得声嘶力竭——
“骁神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
苏荷真实地麻了爪。
她脑海里早就一片空白了,此时全凭本能反应。
苏荷目光滞然地望着台上那个万众瞩目的男人。当她亲眼看着他看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虔诚吻在那串手绳上时,心里好像“砰”的一声。
仿佛黑暗死寂的夜空里,炸开一朵最绚烂的烟花。
那是十年的思慕与喜欢啊。
她曾经望着他,从少年到青年,从籍籍无声到名满世界。最柔软的少女心思里,她多少次想把这个人藏起来、藏到只有她知道的角落里去。希望不会被发现、希望只有她看得到他的好,因为那是她小心翼翼守候了十年的“玫瑰”,是她觊觎又求不得的瑰宝。
可是他那么喜欢音乐啊,就好像那是世界上唯一能叫他感兴趣的东西一样。而在音乐的领域里,他又是最才华横溢光芒万丈的。她怎么忍心藏起他的光?
所以在他出道之初,商家父母不予支持,是她瞒着父亲找到严奕,请严奕帮忙疏通淤塞。那人一曲成名出道即登峰固然是天纵鬼才,但如果没有暗地里的资本运营,初期道路又怎么会那样畅通无阻?
而经年之后,商家家训留下的婚姻事业二选一的条件里,也是她从商娴那里得知他出国深造心切、耽误不得,主动求到奶奶那里提出要与他联姻。
——她何其幸运又何其不幸地在年少时遇见了这样一个人,栽得彻头彻尾退无可退,然后她孤注一掷,为对他的喜欢赌上了一生,甚至从未敢奢望过最后。
而今夜。
《镣铐》歌词里说仙佛破道,而她的天神胸膛里那颗冰冷的石头,终于为她变成了一颗跳动的滚烫炽热的心。
烟花炸了,炸得女孩儿满心欢喜。
欢喜得犹如梦里。
梦里她在神坛的树下惦记上云端那颗她最喜欢的神仙果子。
她张开手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十年,等得心灰意冷,等得她想转身走了的时候,那颗神仙果子啪嗒一下,跳进她的怀里了。
她开心地笑,像个小傻子,情不自禁,想抱紧果子转身就跑。
所幸小傻子身旁还有个清醒的——
计安安回头一看,隔着压力山大的安保人员,十几米外的x光们已经骚动起来,有人似乎准备离开观众席了。
计安安呼吸一屏,想都没想,她拿起旁边搁着的之前王思言送给苏荷的黑色布袋,把苏荷蒙头一罩,然后拉起苏荷就往嘉宾通道跑。
一边跑,计安安一边欲哭无泪地喊:
“老板你今天哪是带我来g市看演唱会的,这分明是来跑马拉松的吧?!”
“……”
进了后台,两人没敢多留。早有准备的王思言安排着,趁媒体和粉丝没反应过来,第一时间让人送苏荷和计安安从体育馆后门“逃离现场”。
一路提心吊胆躲避甩掉守在体育馆外的狗仔车辆,到了机场,苏荷和计安安被提前布置好的专人领着从vip通道上了商骁的私人飞机。
直到舱门关合,苏荷和计安安才彻底松了口气。
两人对视一眼。
“噗嗤。”
计安安扭过头,笑出了声。
“老板,你真的红了——我这是第一次亲身感受,有人能把恋爱谈得像火线追凶。”
苏荷也是惊魂未定,她刚想说什么,手机便响了起来。
苏荷低头一看。
来电显示是“商娴”。
苏荷接起电话,对面先响起商娴幸灾乐祸的笑声:
“哟,苏大明星还活着呢?”
苏荷:“……”
苏荷叹气,扶额倚进座椅里,“怎么连你也知道了。”
商娴乐不可支。
“我哥多少狂热粉在给他现场录直播呢,全国网民都知道了好不好?我还是走在路上突然见我旁边一小姑娘蹲地上就开始嗷嗷哭、我上网一搜这才知道的呢。”
商娴一停,又忍不住地笑。
“这会儿的热搜恐怕一半和你俩有关,怎么样,开心么?”
苏荷:“…………”
梦醒了,神仙果子还在怀里。
只不过现实中的这颗神仙果子,恐怕是带着天劫一起下来的。
——“天劫”壮观,来势汹汹,苏荷想想就头大。
听苏荷不说话了,商娴忍住笑,安慰。
“行啦,别担心。你马甲不还捂着呢吗?没人知道是你。”
一提这个,苏荷也想起来件事。
她抱臂,轻哼了声,问:“你不说我还忘了。”
“嗯?”
“你哥怎么知道,‘星河溺我天神在上’这句话,是我写给他的?”
“……”
电话对面瞬间哑火。
死寂几秒,商娴心虚地笑:“咳,那什么,我也不是故意的,真的。就是一不小心就秃噜出来了。”
“。”
苏荷叹气。
“那他知道我那个笔名吗?”
“你放心,这他绝对不知道,我没告诉过他。我只说过这句话是你写的。”
“……我放心?”苏荷想顺着手机信号爬过去找商娴真人pk,“不用今晚,x光就能把我那个笔名扒得底朝天。到时候他还能不知道?”
商娴:“咳。那只能怪你太惊才绝艳,明明就是亲自上阵写篇宣传小软文,还写成圈内经典了。”
苏荷轻眯起眼,“你知道你现在吹我也来不及了吧?”
商娴:“我认罪。我反省。我接受批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