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祗他不知道。
有个没大没小的坏丫头,虔诚又乖张,在九清山的佛像下许愿时都会偷偷睁开一只眼去张望。可是坏丫头许了很多年的愿望,每一个都只跟他有关。
她瞒着一肚子的坏心眼,偷偷和佛祖做交易:佛呀,你看你有那么多神祗了,你把他给我好不好?
佛每次都不说话,闭着目,懒得看这个一肚子坏水还装乖的坏丫头。
坏丫头长大了以后才知道。
佛是不做交易的。
就像有些神祗,注定了高高在上,凡人拿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去换了,也只能换的虚影儿,摸都摸不到。
坏丫头就学会了不奢望。
“……呜!”
走神的代价,是苏荷被盒饭里一颗小石子硌到牙齿了。
还硌得怪狠。
于是,商骁听见那声呜咽,抬起视线时,就见对面的女孩儿红着眼圈,眼眶里泪珠子都打起转了。
商骁搁下木筷,皱眉。
“怎么了?”
“……”
苏荷躬着腰直摆手。
她天生痛点低,疼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恢复常态,含着泪苦巴巴抬脸。
“饭里有石子,骁神你别吃了,我让人送份外卖。”
商骁方才关切俯身,离着太近,女孩儿突然起来,红得像釉了层嫣色的唇便猝不及防撞进他视野里。
距离太近,随着话声微微翕合,浅粉的舌尖都依稀见了几次。
商骁眼神一深,只须臾又压下去。
苏荷毫无察觉,转头去摸旁边搁着的手机。
“苏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苏荷弯着腰翻手机,听见声音下意识地拒绝。
“不用,我自己找就……”
她话声蓦一停,差点咬着舌头。
这声音是祁楼的。
离着还挺近。
骁神刚刚在吃饭,所以现在没戴口罩。
“!”
一瞬间,苏荷身上所有无形的触角都机警地竖起来了。
而桌后,祁楼的目光落向侧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这位是——”
“我朋友!”
“……”
祁楼眼前一花。
等他再定睛,那个一身黑坐在那儿的男人,已经被面前站着的女孩儿挡住了大半身影。
女孩儿敏捷得……
像只被危及私有领地而炸了毛的猫。
祁楼笑容发苦。
而苏荷露出了乖巧的假笑:“嗯……祁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王导让我趁午饭时间,来陪你熟悉一下剧本。”
苏荷犹豫,“抱歉啊祁先生,我朋友在这儿,不太方便,下午开拍前我尽快——”
“没关系。一起坐吧。”
女孩儿挡住的角落里,响起低而清冽的男声,如丝如竹。
苏荷回头,小声趴身。
“真没关系么。”
“嗯。”
“我们那边可以推迟点,等午饭后也来得及。”
“会影响你休息。”
“……”
祁楼听得心情复杂。
尽管助理提过组内的传言使得他刚刚对男人的身份有所猜测,但到此时,祁楼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个清越磁性的声音的主人,就是圈内明星里谁也得罪不起的那一位。
因为如果真是那人,那自己所听到的那人和苏荷对话时的语气口吻,未免与所有人见到的清冷疏离、高坐神坛相去太远。
也太让祁楼有危机感。
苏荷和商骁达成一致,此时起身,有点犹豫地看向祁楼。
“嗯……祁先生,我朋友是自己过来的,所以麻烦您不要声张,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苏荷示意祁楼从自己旁边绕内。
祁楼走到苏荷原本的位置上。
他低头,视线和那双漆黑平静的眼眸对上,目光一黯。
“商……前辈。”
“嗯。”
男人淡淡颔首。
“……”
这才是祁楼和其他人所熟悉的那个天神,那个冷淡清越、不近烟火、更不会对任何人假以辞色的天神。
所以他和唯独例外的苏荷,到底是什么关系……
祁楼正沉思着,苏荷已经坐到商骁旁边。她翻开折了页的剧本放到膝上,然后拿起手机。
商骁垂眼看她。
“还做什么?”
苏荷晃了晃手机,“给你订外卖。”
手机被抽走。
“我让人送了,你看剧本吧。”
“……哦。”
苏荷蔫蔫地低回脑袋。
注意力被迫压向膝上搁着的剧本。
事实上这段的剧本她已经能倒背如流了,然而就是不入戏。无形中,她仿佛感觉导演的唾沫星子又喷上来了——
【少女怀春!要少女怀春的眼神!!】
少女?还怀春?
苏荷:“…………”
怀个头哦。
苏荷正在心里叹第七十八次气,突然见到面前剧本上,多了一只指节修长而漂亮的手。
“这里。”
声音很近,低沉里压上一线磁性的哑,惹得人酥酥麻麻。
苏荷瞬间红了耳尖。
“……唔?”
她心里仓皇得像揣了只兔子,没敢抬头,目光慌乱地顺着那只手看过去。
剧本上黑色的印刷字整整齐齐:
【凌霄拥住顾亭柔,吻了下去。】
苏荷:…………嗯?
耳边男声又起:
“你和他,有吻戏?”
声音轻若鸿毛。
“??!!”
砸下来却重逾万斤。
作者有话要说: 苏荷:……不是我吹,当时我就跪下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