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是这里了。”
“你们等一下, 这边有个暗门……”
还没等杨父按照郑董的指导按下机关, 楚辞“哐”一脚, 墙被踹塌了。
“……”安静了一路的带路鬼冒了个头, 小小声地指着相邻的一面墙:“那个不能踹,是剪力墙。”
“你怎么知道?”
“我做鬼之前学土木的。”
“好吧。”
楚辞让郑董去开门, 自己打量这个隐藏在三楼与阁楼之间的密室。
密室由两面墙隔开, 中空的墙体里塞满了当初建房时留下的建筑垃圾, 因此有些凌乱, 但也正因为如此, 保存得比楼下的房间都好,没有太多大火焚烧的痕迹。
拍开墙面上的灰, 可以看到一些手写的痕迹,像是当初搞传.销的时候做的培训。
“1040……阳光工程?”楚辞辨认着凌乱的字迹。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来到448,一天一万五……”
“对对对, 我当初就是被这句话给骗过来的!”郑董恰好走过来, 听见此话,还能回忆起当初的创业热情。
“结果那天培训得太晚, 一楼厨房的煤气罐炸了,把我们十几个业务员、业务经理和来讲课的宋董全都烧死了。”
楚辞:“那你们是死不悔改啊。”
活着的时候搞1040阳光工程,死了以后变成448午夜工程, 连口号都不改一下,继续骗鬼,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些传.销鬼也是很执着了。
“不是我,是宋董搞的,”郑董替自己澄清:“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死了以后没有像其他鬼魂一样下地府,又不能离开这间屋子,还能怎么办?”
“只能听宋董的,继续拉人入伙了呗。”
“不应该啊?”楚辞听了他的话,疑惑:“你们是睡觉的时候被烧死的,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按理说就连滞留在阳间都很困难,怎么可能变成地缚灵?”
郑董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滴溜溜一转:“这我就不知道了。”
说罢,他拿着从墙根一块砖头下面翻出的钥匙,“咔哒”一声,插.入一扇隐蔽的木门。
“进去吧。”
楚辞还未说话,只见一条黄影如同刮过的旋风,又如同狂奔的哈士奇,从众人面前掠过。
“你自己去赌吧,黄爷爷不奉陪了!拜拜!”
“不!回来!”有人在屋内嘶喊。
杨父因为担心儿子,第一个跑进屋子里去。
“小勺!”
他身后,楚辞和沈晏看到黄鼠狼残魂凄惨的样子,都没有去追,只有黄叔伸手捻了一丝它狂奔时飘在身后的土黄色气体,凑到鼻端略微一闻,眉头皱了起来。
他抽出一张湿巾纸,把自己的手擦干净。
“先生……”
“之后再说。”
“砰”一声,木门合上。
只见大约占据了一层的低矮空间内,左侧是书架、课桌和一面小黑板,右侧则七零八落地摆放了四台麻将桌、几副扑克牌、骰子骰盅、俄罗斯转盘、甚至还有一台老虎机。
楚辞看了眼那台明显是最近几年才生产的老虎机,盯着郑董。
郑董擦汗:“这……做鬼太无聊,我们也是需要娱乐的嘛……”
杨父没有注意到他们俩的交锋,他的视线完全被俄罗斯转盘前的一道身影给吸引住了。
“跟不跟?”
站在转盘前的鬼庄家晃着骰子,笑嘻嘻问道。
“13点,我跟!”
“好!”鬼庄家一拍桌子:“我就欣赏你这种爽快人!”
它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纸钱,顺着上面的字念道:“耳朵、双腿、左臂、肾脏、脾脏、叽叽、一只眼睛……都输掉了,随身携带的黄鼠狼魂魄跑了,你现在想要押什么?”
杨明健目光通红,如同魔怔一般,头发凌乱,凸出的眼珠里布满血丝,一副被阴气影响过深、丧失理智的样子。
他神经质地自言自语了几句,从头到脚地将自己摸索了一遍。
“手不行,还得摸牌,眼睛也不行……鼻子,鼻子可以,还有舌头、牙齿、脑子!”
“好!”
“好个屁!”杨父扑上去按住转盘。
他在听到自家儿子把叽叽赌出去后便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掉,一心都是这还怎么传宗接代抱孙子(孙女)。
再一听到脑子,更是惊恐万状。
小勺已经够傻的了,再把脑子输给这只鬼,以后要怎么生活?!
“不行!我不同意!”
杨父一手按住转盘,另一手死死按住儿子的脸,按着按着,他就觉得哪里不对。
“小勺的鼻子有那么高吗?我和他妈又不是外国人。”
还有高高的颧骨、能扎死人的下巴、丰满的嘴唇……
杨父越捂越觉得不对,于是将手指挪开了一咪.咪。
这一挪,他顿时吓了一跳。
488号别的地方是一片黑暗的,但赌桌上为了能让人看得清牌,漂浮着十几团绿色鬼火,居然能把对面的脸看清。
只见那张网红风格的脸上,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都和杨韶有那么七八点相似,但是组合起来……
杨父默默地收回手,站起来,蹭蹭蹭退到沈先生身后。
“对不起,打扰了,你哪位?”
杨明健:“……”
屋里有大约十几只鬼,全都是枯瘦焦黑的样子,一看就是被烈火烧死的。
它们抬起头,在绿色鬼火中,一双双眼睛看向比郑董带进来的楚辞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