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泠红了脸,听明白了楚寔的暗示,嗫嚅道:“你,你不是说不……”
楚寔随意地扬了扬手,“是,我是承诺过,可咱们是要做一辈子夫妻的人。”
季泠眨了眨眼睛,觉得楚寔还有点儿无赖了呢。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她,她迟早要就范么?
季泠把心一横,想着滑稽也就滑稽了,也省得他脑子里想那些有的没的。
“那我开始咯。”季泠摆出个架势来,那是“白鹤亮翅”的路数。五禽戏里,虎、鹿、熊、猿、鸟五禽,她还是没敢打芊前面四路,鹤这一路却还好看些。
只是才摆了个姿势,就被楚寔叫停,“不对不对。”
季泠收了手,“怎么不对了?”
楚寔走到季泠跟前,摆了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白鹤亮翅,姿势却是既舒展又修长,看起来一点儿不滑稽,就好像真有白鹤飞舞一般。
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五禽戏,姿势不难摆,可细节却是很难做到的。
再看楚寔的手掌,在白鹤起翅的时候,手掌也要有节奏的拨动,指节和手腕需要配合,抬手腕就要压下手背,这样那翅膀才能如行云流水般写意,也能锻炼人的指节灵活。
光着一式,季泠就跟着楚寔学了一个早晨,努力地模仿他的大臂、小臂和手掌指节的动作,可总有些不得要领。
亏得是夫妻,彼此碰触一下也无妨。所以楚寔很不客气地站到了季泠伸手,一手扶起她的大臂,一手教她如何压手腕。
季泠被他骤然一碰,很有些不能适应,下意识就要闪躲,却被楚寔捉住手臂道:“闪什么,用心点儿。”
这却像是季泠的不是了,脑子里想法太……
季泠咬着下唇侧头看了看楚寔严肃的神情,他看起来可真像个夫子。
就这么着,一个早晨下来,季泠的腰被碰了,手臂、手腕、手指哪一样没被楚寔摸过?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这就是温水煮青蛙,让她对他的碰触再没有一开始的抵触。
当然这也全靠楚寔端得住,一路指点下来。“一点儿邪念”都没有,反衬托得季泠的脑子“腌臜”了。
可有两次季泠还是明显地觉得,那会儿楚寔本不用碰她的腰的,弄得她痒痒肉发作,笑了好几次。但这样一来,气氛倒是融洽了不少。
早晨打了拳吃过早饭,楚寔去书房处理了一点儿事儿,眼看着要到午饭时候,季泠却听得长歌来说,楚寔派人来通知让她换身外出的衣服,普通的就好,去二门外上车。
季泠听得狐疑,却也没多问,换了身八成新的衣裳,因为还在新婚里也不能穿得太素净,所以选了桃红地柿柿(事事)如意纹的上襦,下面系着亮蓝地的百褶裙,裙襕上绣着如意头纹样。
这样配色可有些大胆,却出乎意料的好。季泠那一身雪肤,正好被衬得又晶莹透亮,整个人的气儿都被提了起来。
却说她往街上那么一走啊,路过的年轻女子或媳妇儿都瞅上了,回去也有学着如此配色的,但却穿不出那样的端丽效果来,有时候反而显得老气、暗沉或者俗气。
季泠这就叫典型的人托衣裳。
然说到季泠换了衣裳,脸上也不涂粉,只略略描了一下眉,抹了点儿口脂,人出走来却是霞光万丈的感觉,看得那驾马的马夫险些都愣了神儿。
亏得是训练有素,赶紧地低下了头,否则这活儿恐怕都得丢了。
楚寔已经等在了马车边,亲自扶季泠上了马车,自己也跟了上去。原是可以骑马的,但身为状元公,又儒雅俊美郎朗如清风明月一般的他,每次上街都能收获许多粉帕,他也就不怎么骑马了。
车厢狭小,季泠坐着就有些不自在,总觉得整个空气里都是楚寔身上男子的气息,带着清冽冷梅气息。说也怪哉,楚寔身上并不用寻常喜欢的檀香,或者世家贵族追求的龙涎香,他身上的气味儿总是带着冬日的冷冽,香气很淡却很幽渺,隐隐约约的,总是勾着人想去闻下一口,让季泠颇有些坐卧不宁。
撇开楚寔欺负她的事情之外,他实在是个很吸引人的男子,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女子想嫁给他了。
季泠还记得一个趣闻,那会儿楚寔已经娶了傅三,可京里一位大家闺秀还死活闹着要嫁给他,做妾也愿意,闹出了不少的笑话,还去大街上堵楚寔,弄得楚寔下衙门都只能走小路。
跟他相处之后就更能体会到他待人的体贴细心了和周到了,让人对他实在很难生出恶感来,当然如果是不想那晚的经历的话。
如果没有那一天,楚寔在季泠心里一直都会是温和儒雅的印象,可有了那一晚,她才发现他温和的表面下掩藏着多少的放肆和恣意。
他甚至能恣意到不顾伦理的地步,不在乎任何礼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