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娘是楚寔的妾室,他来这里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所以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没有避嫌。
楚寔等不到季泠的回答,也知道她需要一点儿功夫冷静。是以也没再开口说话。两人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直到小丫头在门外大声禀报道:“大公子,姨娘回来了。”
楚寔不动,门从外打开,季泠这才有了动静儿。她猛地坐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帐外楚寔的剪影,他居然就任由珊娘走了进来?!
季泠胡乱地擦着眼泪,慌乱地把撕裂的中衣裹在身上,可越是遮掩就越是狼狈,到最后她只能双手捂住脸,任由泪水洗脸。
“公子。”珊娘给楚寔行了一礼,先前在外因为楚寔到来的惊喜已经变成了惊吓。她看到了帐子内季泠的影子,所以脸色“唰”地就白了。
楚寔站起身,“你寸步不离地伺候着少夫人,她好好儿的,你就好好儿的。”
这话不次于是威胁了。
嘱咐完珊娘,楚寔迈步就要走,可还是重新撩起帘子,看着帐内,满脸惊惶又满脸委屈的季泠。她的肤色因为羞愧、害怕而雪白,而的唇却异样的妖红,还带着被他shǔn xī 、撕咬过的一丝浅痕。
美人当如是也。无论多狼狈,总叫人无端生出惊艳之感,让决不适宜的冲动重新涌上、遍布整个身体。
楚寔走后,珊娘颤抖着手撩开帘子,连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击碎了,季泠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珊娘先是头一晕,但很快镇定了过来。
“少夫人,我伺候你先梳洗一下吧。”
季泠点点头,无论接下来要做什么,身上总是整洁干净的。
婆子打来热水,珊娘再叫小丫头,去已经叫不答应。那婆子多嘴地道:“姨娘莫叫了,她偷懒打盹不伺候主子,大公子来的时候她居然在廊上睡觉,已经让大公子叫人将她送回家去了,咱家可不能再用她。”
珊娘心里一凛,真是送回家去了么?反正之后再打听那小丫头的一家子,却是音讯全无,只说搬走了,却谁也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当然这是后话,却说珊娘站在季泠身后伺候她洗头,心里却也是乱得没有头绪,她替季泠忧心,真不知将来她会何去何从,难道继续做二少夫人?珊娘倒是相信楚寔有办法将所有的事情掩盖下来,可是世上的事情啊就怕万一啊!
此是一桩头绪。
另一桩事儿珊娘却想到了繁缨。今日是她生辰,却也没想着楚寔会过来。毕竟他已经许久没来过她屋里了。然而繁缨见楚寔的机会却比自己多多了,难道是她知道楚寔今夜要过来,所以特地叫人把自己喊走的?
所以东找理由,西找借口,非要把自己留在那边?
珊娘讽刺地扯了扯嘴角,繁缨这可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了。殊不知正是因为她这一招,却让楚寔和季泠铸下大错,将来只怕没有繁缨的好果子吃。
珊娘这厢乱七八糟地想了一脑袋,而季泠整个人却是空空的,好似灵魂都被人抽走了一般,就等着洗干净之后,换身干净衣裳,然后离开这人世。
尽管也有遗憾,可她搜寻心底却没有“不舍”两个字。这世上她已经没什么可惦念的了。她本就是多余的,如果没有她,楚宿和周容应该会好好的吧?周容也就不会因为是平妻而总跟楚宿斗气了。楚宿也就再也不用为难了。
只是因为这种事情而离世,让他的脸上恐怕会很难看,季泠闭上眼睛,默默地对楚宿说了声抱歉。
季泠换上珊娘的干净衣裳,由珊娘陪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的脑子本该恐慌、繁乱的,可此时偏偏比冷静还要来得平静。
院子里新来的伺候季泠的丫头棋书忙地迎上来,“少夫人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天都还没亮呢。”
季泠却没答话,只是转过身看着珊娘道:“珊娘,你回去吧。”
珊娘却是站着不动。楚寔吩咐她的话,她不敢不从。“寸步不离”四个字可是楚寔着重说的。
季泠蹙眉再次道:“珊娘送到这儿就可以了。”
珊娘笑道:“少夫人做什么偏要撵人走?我还就不走了,非赖在这儿混一顿早饭吃呢。”真难为珊娘,这种情形下还能强颜欢笑说出俏皮话。
季泠瞪视着珊娘,珊娘却也回报以凝视。最终败下阵来的还是季泠,她忍不住央求了一声,“珊娘。”
珊娘却是装作没听见似的,上前殷勤地扶着季泠进了门儿。
棋书笑道:“珊姨娘跟咱们少夫人感情可真好。”这话原是没什么事儿,可被她说出来就有些怪腔怪调。不知道是讽刺季泠一个正妻亲近妾室,还是讽刺珊娘攀高枝儿。
可惜珊娘和季泠在楚府似乎都是地位不显的人,这话听了也就听了,此刻也不是吵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