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季泠赶紧睁开眼睛应了声。
楚寔伸手搂过季泠,“睡吧,今晚不碰你。”
躺在楚寔的臂弯里,若是睡觉其实是不舒服的,因为脖子后面垫着东西。但季泠也没敢吭声,就可怜兮兮地那么睡了。虽然楚寔的脾气缓和了点儿,但季泠敏锐地察觉到他其实还是在生气的。
而且还跟她有关。
季泠有些心虚,以为楚寔看穿了她。她身上的确疼,但也不至于就到了不能同房的地步,因为楚寔待她是极温柔的。
可季泠本能地就讨厌这件事。即便跟楚寔在一起,她的脑子里偶尔也会浮现出梦里的情形,那让她噩梦连连的卐字文,让她控制不住地抓伤了楚寔的背。
再来,季泠也觉得夫妻之事实在是太羞人了。那么亲近,亲近得几近靡乱失魂,让人产生莫名的渴望,莫名地想要呻吟,那声音听着季泠自己都羞得想钻地缝,实在太不端庄了。
对季泠而言,老太太从她见到的那天起就在守寡,身边没有男人,二老爷一直在为任官,所以章夫人也是独守空闺,她公爹倒是在京里,但与苏夫人同房的日子也不多。所以她看到的这些出身名门的贵妇人都是不怎么和丈夫行事的,季泠最羡慕的就是她们,做梦都想像她们一般端庄雍容,一身贵气。
所以季泠会不由自主地去模仿她们,也就自然而然地觉得楚寔去睡繁缨才是正理。就让她自己一个人睡觉好了,这样她还睡得安稳些,也就不用担心半夜自己的睡相会不会干扰楚寔。
虽然芊眠再三向季泠保证,她的睡相很规矩,可她还是不放心。同在一个被子里,放个屁他都能闻见,这实在太拘束了。
为了这个,季泠最近连吃食都很注意。凡事辛腥之物都不敢用,比如鱼虾、羊肉之类都不敢吃,更不提大蒜、葱韭之类的了,就怕嘴里的味道不好,两人那般亲近时,让楚寔觉得不舒服。这架势,宫妃伺候皇帝恐怕都没那么忐忑。
反正,跟楚寔同床真是处处不便,想起夜都只能憋着,因为每次楚寔都睡在外面,季泠生怕打扰他了。
季泠的小心翼翼,楚寔自然察觉到了,他在季泠的额头上安慰地亲了亲。却吓得季泠连胡思乱想都不敢了,总是错觉楚寔能看到她的内心。
第二天起床,季泠毋庸置疑地落枕了,脖子僵得厉害。
楚寔则是一大早就被苏夫人叫过去了,再怎么生自己儿子的气,也不能一直不搭理的。而楚寔因为刚回京,也不急着去大理寺衙门报道。
这是本朝不成文的规定,除非有紧急状况,否则官员上任都要不慌不忙,由着前任把首尾收拾好了,这才去交接,免得开罪人。
虽然楚寔的官职皇帝早就指了,前大理寺左少卿也已经调任,但他也还是要遵守观场的潜规则不急着上任,于是就得了一段人生中难得的悠闲时光。只可惜家里也不是那么好待的,婆婆不喜欢儿媳妇,夹在中间的儿子就难受了。
苏夫人一见到楚寔就问,“你昨儿个怎么提起阿容了?她如今也是可怜,如娘下世,她如今是双亲都不在了,一个姑娘家家独立支撑,难免不被亲戚欺负。”
楚寔道:“娘你误会了,二弟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他和二弟妹不谐,所以春闱一直未中,我本是想着为他想想法子的。”
原来是一场空欢喜,苏夫人立即就不满了,白了楚寔一眼,“你也是的,有心思操心阿宿,怎么不操心操心你自个儿?”
“我有什么可操心的?”楚寔装傻地笑道。
“还说呢,眼看着就要而立了,却连个孩子都没有,你说着急不着急?外头都有人传言说是你自己有毛病了。”苏夫人道。
“娘,你就别操心了,什么都会有的。”楚寔道。
苏夫人“哼”了一声,“你呀,回府也别冷落了繁缨,我如今也想开了,无论嫡庶,你先有个儿子总比什么都强。”
楚寔敷衍着应了。
苏夫人又道:“不过繁缨年纪也大了,你若是在外头看上了谁,纳回来也成,反正你媳妇也不敢说什么。”
楚寔笑道:“这不是欺负人么?”
苏夫人啐道:“什么欺负人,你以为你媳妇就是好欺负的?”
楚寔扬扬眉。
“做婆母的对她稍微不假辞色,她就记恨在心。你瞧,我脸上长了褐斑,她手里明明有方子却不给我用,最后还是你二弟妹淘了方子送来给我。真是叫人看笑话。”苏夫人道。
虽然其中实情苏夫人不是不清楚,明明是她自己拒绝了季泠,非要看到效果才用,可也不妨碍她用这桩事来给季泠上眼药,就是想让楚寔恶了季泠,早些重新娶一房有助益的妻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