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在宝和楼的包间里坐下时,楚寔问道:“在成都府时,表妹还有胆子乔装去饭馆,怎的到了济南府却没了动静儿?”
季泠知道楚寔这又是跟自己玩笑呢,“那时候太年少了。”又是骤然放出去没了管束,也就放飞了自我,现在压力太多,年纪也大了,季泠自然再做不出那等行径。“表哥,就别再打趣我了。”
楚寔道:“其实也无妨,只是山东境内不宁,我平日没空,你自己带着侍卫也可出来,不过乔装就不要了。”
季泠心里感激楚寔的体贴,却也只能摇头,“不行的,母亲知道了,定要不高兴。”
婆媳之事,自古就让人头疼,楚寔也不能教季泠不听自己母亲的,因此也只能作罢,“那我以后多抽空陪你出来。”
季泠虽然没点头,可看楚寔的眼神已经称得上是满腔柔情了。
“好了,我让跑堂的先给你唱菜名吧。”楚寔道。
季泠最后拣了“一品豆腐”、“葱烧海参”、“油爆双脆”、“红烧大虾”四道大菜,并几样小菜,却也不算多。
“怎的才尝这一点?”楚寔问。
季泠道:“多了也吃不完,太浪费了。”
“那你可有好多菜都尝不到了。”楚寔道。
季泠含蓄地道:“不是还有机会吗?”
楚寔闻言大笑,知道季泠这是在回应他前头的话呢。
两人用饭虽然安静了些,却也别有宁和静谧的舒适,再加上季泠吃饭,十分地认真,每一道菜在嘴里品尝时,都会露出无比快慰的表情,让人看了就觉得欢喜。
美人果然是美人,就连吃饭,也比寻常人好看太多,至此方才知道,为何叫做“秀色可餐”。楚寔不用吃菜,看着季泠吃饭的样子就能下酒了。
尤其是她小嘴咀嚼的动作……
楚寔又撇开了眼,调整了一下坐姿,拉了拉袍子。
正吃着饭,外头却传来了小小的动静。
楚寔开口问道:“南安,外面怎么了?”
“回中丞,是窦姑娘想进来向中丞谢恩。”南安在屏风后禀道。
如今窦五娘在济南府也算是名人了,因为她一人的案子就涉及到了一位巡抚和一位知府两位高官。加之她又美貌惊人,而楚寔又年轻有为,俊朗不凡,且相逢还是一出英雄救美的佳话,市井小民可不就爱听这样的故事么?
因此季泠也知道这位窦姑娘,也就是当初芊眠说的楚寔从兖州带回来的那位。季泠没问过楚寔,也不打算过问,此时骤然听见窦五娘求见,却是有些惊讶,还带着一丝好奇。她对这位楚寔传言中的红粉知己也是想见见的。
楚寔转头看向季泠,从她的神情中就明白了,“你也听说过她?”
季泠点点头。
楚寔转头对着屏风道:“让她进来吧。”
窦五娘是抱着琵琶进来的,一进门就给楚寔行了跪叩大礼,“民女见过中丞。”
叫起后,窦五娘又对着季泠行了礼,“夫人万福。”
楚寔带着女眷出门,也没隐瞒人,因此窦五娘知道季泠在此也不奇怪。
楚寔见窦五娘拿着琵琶因而问道:“姑娘这是重操旧业了?”
窦五娘闻言这才将放在季泠身上的眼神转开,“是,民女有手有脚,总不能一直靠中丞接济。”
楚寔点点头,好似很欣赏窦五娘这种自力更生的行为。
窦五娘又道:“今日听闻中丞带了夫人到宝和楼,民女对大人和夫人的恩典无以为谢,所以想为大人和夫人弹奏一曲以助兴。”
“不用,接你的案子是本官职责所在,窦姑娘无需如此,本官对秉公办理的。”楚寔道。
窦五娘盈盈道:“只这‘秉公办理’四字便已叫民女无以为报了。”
这窦五娘却会说话,一句话就把山东观场的恶习给点出来了,连楚寔都没话说了。
窦五娘的琵琶弹得极好,舞也跳得极美。腰肢柔韧,双腿修长,长袖被她舞得好似柔柳,纱裙转动好似繁花绽放。一举一动都契合着音律,看得季泠都没眨眼。
只是另一个女人,生得倾国倾城,还在自家夫婿跟前起舞弄琴,这明摆着就是想以身相许啊,季泠再迟钝也是明白的,她唯一不解的是为何偏偏选择自己也在场的时候勾搭呢?以季泠对楚寔的了解,他即便好色,也绝不会在自己跟前失礼,更何况他还一丁点儿都不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