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冷笑一声,“你这么说,岂非我什么肉都不能吃了?小小年纪,你懂什么啊?”苏夫人这就是因人而废言了。
季泠低头道:“我从书里看来的。”
“尽信书不如无书。”苏夫人驳道。
一个早晨伺候了苏夫人下来,简直比跑一天不歇脚都累人,季泠回到自己院子里时,在榻上坐了良久才缓过劲儿来,早饭就更没有胃口吃了。
季泠翻了一会儿书,找了个方子出来,誊抄写来,让芊眠找了桂欢去抓药。这桂欢虽是蜀地人,但季泠离开成都府时,他自愿跟了上来,毕竟是人往高处走。
等桂欢将药送进来,季泠便开始亲自动手把方子里的艾叶、小桉树大叶等都洗干净了,剪碎后放入大砂罐里开始煎煮,守了四、五个时辰才把要用的糊糊做好。
“少夫人这是做什么呢?”芊眠好奇地问。
“这是一个敷脸的方子,我在古书里看来的,对去褐斑有奇效。”季泠道,自从跟着王厨娘学药膳后,季泠就看了许多的医书方子。女子么对容颜再说不在意,可也是关心的,因此跟香身润颜有关的,季泠都有稍微留意。
尽管苏夫人对季泠不假辞色,可季泠作为儿媳妇还是得费心讨好和伺候她,因为她承诺过楚寔,一定不让他为家里的事儿操心的。
下午季泠去嘉乐堂陪老太太坐了会儿,晚饭前又去了苏夫人的院子伺候。
大老爷楚祜今日没有应酬,从衙门里回来直接就进了苏夫人的屋子,看到季泠时不由一愣,旋即才反应过来,季泠回府了。
季泠回府自然要来拜见公爹的,只是楚祜事务繁忙,季泠没见着他,到这会儿方才见到。
“是大郎媳妇回来了?”楚祜淡淡道。
季泠上前行了礼,叫了声“父亲”。
楚祜也没多问,毕竟是儿媳妇,做公爹的还得避嫌,尤其是过于美貌的儿媳妇,更要避嫌。京城大族里也不是没闹出过扒灰的笑话,哪怕不是真的,但是被人碎嘴几句,那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楚祜回来了,苏夫人也就顾不得挑季泠的刺儿了,对着楚祜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啊?”
楚祜揉了揉眉头,“没什么事儿就回来了。”
“老爷今日在这儿用饭么?”苏夫人问。
楚祜道:“不了,我去顾氏那儿。”说罢转身就走了。实则楚祜冷落苏夫人多日,今日是有心留在这儿的,但因为季泠在,他也就不好多留,这就走了。
多年夫妻,苏夫人如何不明白楚祜走的原因,自然要怪到季泠身上。但苏夫人多少也知道,楚祜喜欢顾氏还不是因为她年少美貌,而自己却是人老珠黄了。一想起脸上的褐斑,苏夫人就是又一阵儿心烦。
晚饭送来时,季泠看了看,这回甜食倒是不多了,也不知是惯来如此,还是苏夫人早晨其实是听进了她的建议的。
季泠上前给苏夫人布菜,连呼吸都尽量克制,生怕苏夫人嫌弃她出气出得太大了。
因为讲求食不语,所以苏夫人倒是没在吃饭的时候再挑刺儿,当然主要还是季泠做得挺好的。当初伺候老太太时,虽然不用布菜,但南蕙她们做的事儿,季泠看在眼里,也早就学会了。
用过饭,苏夫人道:“过两日章家那边有宴,你跟我一起去。衣物服饰拿过来让我过了目再穿。”不管她有多不喜欢季泠,但既然是自家人,出门时就不能让她出丑。
季泠应了“是”。
饭后苏夫人习惯去园子里散步消食,季泠自然要亦步亦趋地跟着,走到乐园时,季泠才发现大门紧锁,当初的周夫人和周蓉都已经离开了,因无人居住,也就锁了起来。
主要是楚家的小辈都长大了,淑珍去了老家,婉珍也差不多要出嫁了,无人再跟着周夫人念书,她们自然就离开了。
季泠微微叹息一声,却被苏夫人听见了,“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季泠实话实说地道:“就是走到这儿想起周夫子和蓉姐姐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季泠想起了周容,苏夫人也想起了她。当初若是楚寔娶了周蓉可不比娶季泠好一万倍么?可惜老太太不喜欢周夫人,连周蓉也就不接受了,最后却便宜了季泠。
苏夫人想到这儿,连散步的兴致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