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长岗没接话,晚饭还没开始他有些饿了,见桌上有碟子雪花糕便捻了一块放入嘴里,却和平日的味道大为不同,连不怎么在乎饮食的他都连吃了三块还意犹未尽,“咱家换厨子了?”
苗兰香道:“没呢,这是知府夫人送给冠玉的,她惦记着你,就给你装了一碟子送过来。”
祝长岗道:“知府家的糕点就是比外头的香。”
“知府夫人也比外头的好看。”苗兰香感叹道,想着季泠的容貌,她这会儿心里都还觉得不真实,哪儿能生得那么好看啊?
祝长岗对这位小他十几岁的夫人很是爱重,听她如此说,不由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长这么大,我可没见着过能比得过我家夫人的。”
苗兰香心里甜甜地嗔了祝长岗一眼,“哎,我可不能同她比,那是真的心服口服。”
祝长岗没当回事儿,女人都是矫情货,说这话是故意让他夸她呢。
晚上苗冠玉遇到苗兰香就问,“姐姐,你可问姐夫了?”
苗兰香道:“你倒是挺上心的呀。”一直催促她上门拜访季泠的也是苗冠玉。
苗冠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道:“人家就是好奇嘛。想知道京城贵女跟咱们有什么不同嘛。”
苗兰香道:“你姐夫说,楚大人娶的是他家表妹,具体姓什么也不知道。”
“表妹?”苗冠玉愣了愣,“那姐夫还说别的了吗?”
苗兰香道:“没说了,他了解楚大人家内院的事儿做什么?没得犯了忌讳。”
苗冠玉翻了个白眼,“姐姐啊姐姐,姐夫是根木头,你怎么也成了木头。难怪姐夫的考评会是中等,不得升迁。”
“怎么说?你个小鬼,现在还教训起你姐姐来了。”苗兰香佯怒道。
“我说的是实情嘛。谁不知道枕边风的厉害啊?若是咱们能多知道点儿楚夫人的事儿,投其所好,多在楚大人耳边说说姐夫的好处,下次考评肯定能是优。”苗冠玉道:“而且你也说楚大夫年轻,若是能紧紧跟着这样的人走,姐夫还用为前途发愁么?”
苗兰香道:“那可不一定,你姐夫是真有才,但楚大人京城高门出身,祖上余荫罢了。”
苗冠玉叹息着摇摇头道:“姐姐真是被姐夫给木化了。你说楚大人是靠祖上余荫,可如今他才多少岁,就已经是四品知府了,其他高门子弟有他这能耐么?再说了,若真要一步一步走上去,姐夫恐怕到死也就能混个知府,那还得他会做人,否则……”
“你这孩子,才多大年纪啊,心眼儿怎么这么多,快去睡觉。”苗兰香说不过苗冠玉就只能吼她。
等苗冠玉被乳母带下去后,苗兰香跟身边丫头云儿道:“哎,也不知怎么生的,小小年纪就那般聪慧。”
“那也是冠玉姑娘的福分,等她长大了,肯定是有大造化的。”云儿头道。
苗兰香摇了摇头,“我呀,是怕她慧极必伤啊。”
“我瞧着却是福气。”云儿知道苗兰香最疼这个小妹妹,所以全拣着好听的说,“姑娘聪慧,喜欢的人可多了去了,上回吕夫人不就看中了姑娘么?”
云儿口中的吕夫人是祝长岗当初在江西万安做县令时的同僚的娘子,相中了苗冠玉想订下娃娃亲,苗兰香是心动的,可随着祝长岗调任华阳,这事儿就搁置下了。
提起这事儿,苗兰香心里嘀咕着要不要给吕夫人去封信,把亲事订下,她和苗冠玉的母亲已经去世,长姐如母,苗冠玉的亲事她还是有权说话的。不过她转念又想,若是能攀上楚寔,祝长岗考评为优而得提拔的话,苗冠玉的亲事就能说个更好的人家。吕家儿子还真有些埋没苗冠玉的人才。
想到这儿,苗兰香道:“冠玉的亲事不着急,她才八岁呢,再看看吧。”
却说回楚府,楚寔刚从外归来也没歇着就去了前头衙门处理积压的事务,季泠则问起了珊娘的病。
“说是还没好,昨日大夫又开了三服药。”芊眠道。
季泠站起身,“那我去看看她。”
珊娘的屋子里充满了药味儿,她病恹恹地靠在床头,什么也没做就只发呆,见季泠进去脸上才有了点儿人色。
“才几日不见,姐姐怎么又瘦了?”季泠在床头的绣墩上坐下。珊娘是真的瘦了很多,以前那是丰腴,如今都成皮包骨了。
珊娘笑道:“你还说我呢,这府里你可是最瘦的那个。”
季泠的确瘦,她身子也不好,不过还不至于皮包骨,之所以看着瘦,那还是因为个子高挑的缘故,她的模样、皮肤都是南方佳丽那般的精致、白皙,但身高却是北国红粉那等纤长,可谓是采各方之长。
季泠看着强颜欢笑的珊娘,心里轻轻叹息,她侧头看了看身边的芊眠,还有伺候珊娘的下丫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跟珊娘姐姐说会儿话。”
芊眠等人下去后,季泠起身坐到床畔,拉住珊娘的手道:“姐姐的心思我都知道,你缠绵病榻久久不好,都是心病。”
珊娘脸一红,急急地道:“我能有什么心病?”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珊娘的心病就是楚寔。她如今已经不太往季泠的屋子去了,就是为了避嫌,她跟着季泠到成都府来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她以前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把脸皮都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