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身形一动就想下水救人,可他跟在楚寔身边十几年了,很清楚没有主子发话,他什么都不能做。
果不其然,楚寔回头看了他一眼。尽管从季泠落水,到楚寔侧头看南安的时间不过眨眼间,但这已经说明,楚寔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救人。
南安也是人精,很明白此时下水救季泠会是个什么后果。那样的天仙美人,说没觊觎过那绝对是假话,可南安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儿。但如果今日他下了水就不同了。
南安静静地站着,等着楚寔的吩咐。
下一刻他就见楚寔将披风一扯跳入了水里,朝季泠游过去。
连自己这样的脑子都知道下水救人是个什么后果,他家公子难道能不知道?南安抱着楚寔的披风,甚至都没急着去喊人。
因为他必须为自己的主子着想。万一楚寔后悔了,救了人上岸后,自己还能帮他顶上。
“还愣着干什么?”楚寔抱着已经呛得昏迷的季泠走上岸朝南安喝斥道。
南安立即就跑了起来。
这一个晚上,楚府可说是天翻地覆了。
苏夫人看着楚寔,就差气得跳脚了,她额头贴着药贴子,手抚摸着胸口靠躺在床头,有气无力地道:“大郎,你素来最是让人放心的,这一次是怎么回事啊?你难道不知道你跳下去救她是个什么后果呀?她还不得巴巴地赖上你啊?南安当时不也在吗?他怎么不下去救人?这个天杀的,要他这样不懂护主的人有什么用?还不把那奴才打杀了啊?”
苏夫人气得直捶床沿。
楚寔将吹凉的药碗递给苏夫人,“娘,先把药喝了吧。”
苏夫人自然不肯接药,往后面一靠,眼睛看着帐顶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你难不成是被那小丫头的脸给迷着了?”
楚寔坐到床沿上,端起药,舀起一勺药喂到苏夫人嘴边。
苏夫人紧闭着双唇,还是不肯喝。
楚寔温言道:“我总不能见死不救,不然老太太会伤心的。”
苏夫人红了眼圈捶了楚寔一下,“你就只管老太太伤心,就不想想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眼看着就要定亲了,廖家二姑娘多好啊,偏偏就出了这样的事,你让我怎么办?我跟你说,反正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季泠。”
说到这儿苏夫人还不解气,又继续道:“真没想到老太太会养出这么两个厉害的小丫头片子来。原以为就季乐那丫头心眼儿多一点,哪知道不叫的狗才最会咬人。”
楚寔皱皱眉头,放下药碗,“娘,昨天晚上的事,不是季泠故意的。”虽说楚寔是在为季泠说话,可听他直呼季泠的名字,便知晓他对季泠肯定也是有意见的。
苏夫人听楚寔直呼其名,心里略微好受了点儿,“你啊你,别以为你聪明透顶,什么都看得清,那些个小丫头的手段我比你清楚多了。如果不是故意的,那么晚她能在那儿?就那么巧撞上了你,还跌入了池子里?我可不信天底下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楚寔不语。
苏夫人用几乎乞求的语气道:“大郎,待会儿别管老太太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能应。那样心机深沉,品德败坏的小丫头我绝不许她进门。”
楚寔没点头。
苏夫人就又捶了一把楚寔,“大郎,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啊?你难道真想娶了她?”
楚寔道:“娘,你快把药喝了吧。我还没做好决定,你也别担心,我若是不想娶季泠,自有办法处理这件事。”
苏夫人立即抓住了重点,“那你要是想呢?”
楚寔看着苏夫人的眼睛道:“娶季泠虽然有千般不好,但她后面没有错综复杂的关系,有时候简单点儿也好。”
楚寔出去的时候,苏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身世干净的女子多了去了,她绝不许季泠那等敢算计她儿子的丫头进门。
楚寔从苏夫人屋里出来就去了老太太屋里,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
走到嘉乐堂的时候,堂内鸦雀无声,楚寔问了问打帘子的玉莲,“谁在里面?”
玉莲低声道:“二公子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