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缨看着季泠翻飞的手指道:“果然还是姑娘手巧,收这琼花球结的时候,这一处我总是编不平,在姑娘手里却是平平整整的。”
季泠停下手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就是手力的缘故。”她将新编好的结尾重新拆了,慢慢地在繁缨面前演示了一番。
繁缨看了几次,这才算是上了手,两人便又开始低头编穗子。
繁缨抬头看了几次认认真真编穗子的季泠道:“泠姑娘,刚才公子说的话你莫要太往心里去,只是我也是好奇呢,那些布料你怎的不做了衣裳穿啊?你个子长得快,旧年的衣裙已经穿不得了,不像乐姑娘她们那般,的确该做几身新衣裳。”
季泠点点头。
繁缨继续道:“你也别怪老太太,她老人家最是难做,府里必须一碗水端平,也不能单独为你破例,这也是为何当初大公子让我打点年礼的时候,专给你们几位姑娘送布料的原因。”
季泠却没想到繁缨为她们如此着想,不由有些感动地道:“繁缨姐姐,多亏你替我们想着,可我却没能体谅你的苦心,实在是惭愧。”
繁缨低声道:“是不是觉得那些布料太贵重了?”
季泠心里其实一直在捉摸怎么提这个话题呢,没想到繁缨却主动开了头,她道:“我跟姐姐说实话吧,那水光纱、烟霞纱都是极好的布料,我原以为静姐姐、乐姐姐她们都有的,结果后来才知道只我箱子里有,我生怕是送错了。”
繁缨有些好笑地道:“我便是再糊涂,也不至于在这等事上错的,这送礼送错了人,不得开罪人啊?”
季泠不好意思地笑道:“好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心里总有些忐忑。”
繁缨道:“我知道。公子吩咐下来时,我也以为他口误呢,结果你猜公子怎么说?”
季泠摇摇头。
繁缨道:“这水光纱一年就几匹,公子也不过才得了一匹,分送众姐妹是不可能的,他就说静姑娘她们不缺好东西,倒是你和乐姑娘都大了,所以才给了你。”
“原来如此。”季泠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然而她也留意到,繁缨并没说为何给了她,却没给季乐。
季泠回了自己的屋子后,同芊眠把繁缨的话又复述了一遍,芊眠道:“我早说姑娘是太谨慎了,繁缨姐姐也不是那等糊涂人,怎么会送错呢?姑娘还是赶紧做两身新衣裳出来吧,四月里赏花,家家都要开宴,我早就愁着你衣裳不够穿呢。你都不知道那些个姑娘嘴有多碎,你若是穿了重样的衣裳,她们背后不知怎么编排你呢。”
季泠点了点头,便是不为了赏花宴,但是楚寔都那么说了,她当然得赶紧用水光纱等制衣裳。“其实我就是觉得有些可惜,我感觉我个子还得长呢,若是现在拿出来做了衣裳,过一年怕就穿不得了,太浪费了。”
芊眠道:“也是,这样的好布料,的确难得。”
两人正说着话,楚宿的通房丫头怀秀也过来窜门了。楚宿因为也年近二十了,章夫人怕太约束他的女色反而叫又歪心的狐媚子勾引了去,便从府里颜色好的丫头里挑了一个,给了楚宿做通房丫头。
不独楚宿如此,楚寔身边的繁缨,楚宥身边的葵心,都是这般来的。
怀秀窜门也是给季泠送彩头来的,“这红珊瑚手串是广济寺慧通大师开过光的,能保佑人和顺平安,是当初章夫人特地给二公子求的呢。”
又是一件宝贝。
季泠朝怀秀道了谢,自然也得去当面给楚宿道谢。怀秀道:“二公子去书院了,怕是十天半月都不会回来,待他回来,我会代为转告姑娘的谢意的。”
季泠再三感谢,又亲自将怀秀送出了门。
送走了怀秀,季泠坐回妆奁前,看着芊眠收拾新得的这两件宝贝,那暖玉倒也罢了,季泠只让芊眠好生收着,放在箱子里压在衣裳里,以防丢失。
楚宿送的那串红珊瑚手串,芊眠也想放进箱子里,却被季泠阻止了,“拿给我吧。”
季泠将这红珊瑚手串拿在手里仔细打量,总觉得极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姑娘很喜欢这手串么?”芊眠好奇地问,除了箜篌之外,她还很少看到季泠这般对外物上心的。
季泠摇了摇头,将手串顺手放到手边的首饰盒子里,那里面装的都是她常用的。所以她虽然摇头,但芊眠还是觉得季泠就是喜欢那手串。
季泠收了楚寔和楚宿的东西后,不久楚宥也差人送了一册前朝珍本书籍来,周容送的也是书,而静珍送了季泠一套珍珠头面,正好解决了季泠出门做客最大的难题。
这出门赴宴的衣裳都还好说,但是一套头面,好的打下来几百两银子都不够,等闲几十两银子的头面戴出去,在楚府的交际圈子里却又实在有些不够看,反而招人笑话。
这么些年季泠也就得了两套齐全的头面,其余的都是零零碎碎的首饰。没想到这次意外地得了一套好的。静珍手里的东西从来就没次的,不说苏夫人疼她,给她置办了不少头面,便是有楚寔这样的哥哥,也是时时刻刻想着她这个妹妹的。府里的姑娘中,好东西最多的怕就是静珍了。
季乐看了直眼热,“呀,三姐姐出手可真大方,这一套头面少说也得百两银子呢。虽说都是她不用的了,但比别的也好不少呢。”
季乐将那套珍珠头面一件一件地拿到手中仔细把玩,这珍珠的颗粒虽称不上太大,但已经不小了,主要是色泽还十分鲜亮,静珍送出的东西自然不能拣那太差的。
季泠道:“乐姐姐喜欢就拿去戴吧,反正我也不怎么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