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果听到训练教室里传来冰冷的声音。
男性, 有点耳熟。
根据音色分辨，绝对不可能是阳黎或者顾刚，也不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他仰头看过去，瞧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麦彦辰。
娱乐圈交际花魁那张英俊的脸上，罕见地出现类似于紧张和慌乱的情绪。
维果反应迅速，立刻收起平板, 撑着地板站起来跟麦彦辰问好。
“维果哥…”阳黎从彦总身后冒出个脑袋, 显然是听到他刚才的话, 皱起眉轻声抱怨道，“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难怪练习生们总叫自己爸爸。
阳黎之前就觉得奇怪。
就算是网上都这么玩梗，可那些少女关在录制大楼里，肯定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一个两个也就算了, 所有人一起用那个称呼, 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节目组不允许给她们看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忘了吗？”阳黎蹙起眉, 声音略低, 听起来竟然有点生气的意思。
维果认识阳黎几百多天，还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觉得非常稀奇。
要是平常遇到，肯定要逗一逗。
可是, 现在阳黎有彦总在前面撑腰, 小明星维果不敢造次，求生欲很强的替自己辩解，“我没有给她们看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问大家。”
“对啊，他只是每天给我们看你的剪辑。”少女立刻符合。
“是啊，阳老师怎么能是乱七八糟的事？”
“我不允许你随便说阳爸爸！”
阳黎：……
我说我自己都不行？
被关在录制大楼内的少女，迫切想知道外面对自己的评价。因此愿意跟她们分享的维果，成了大家的救命稻草。
即使维果导师每天洗脑她们，少女们还是选择维护他。
“你们不要偷换概念。”阳黎从后面站出来，唇角下压。
他瞧了瞧周围的女孩，她们脸上露出愧疚 ，仿佛做错事似的，低垂着脑袋。
“你们先回到自己小组教室，我等会过去。”阳黎先放过那些女孩子。
麦彦辰注意到，他说话时语气柔和许多，表示没有怪罪的意思。
果然，小男朋友太温柔了。
所有练习生离开之后，阳黎站在维果对面，疑惑地问，“维果哥，你为什么给她们看那种视频？”
维果回答之前，先瞄了眼彦总，确定他没有介入的意思，才开始跟阳黎交涉。
“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觉得这个梗很好玩。”维果老老实实回答，“所以就拿给她们看了…你想想，这些孩子在楼里，根本接触不到外界的风向，很可怜吧？”
阳黎蹙起眉想了想，轻声说，“我知道他们的感受。可既然是这个原因，你应该给他们看关于节目的东西？”
听那些女孩的‘供词’，维果一直在给他们看自己的剪辑。
如果不是阳黎认识维果太久，知道他就是这种搞事的性格，肯定会觉得前辈暗恋自己。
阳黎只是觉得而已。
旁边的麦彦辰已经彻底把维果当做情敌，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气。
“你觉得应该看什么？关于她们的评价？现在的人气排名？”维果发出嗤笑，“你参加过选秀，那些东西太容易影响选手情绪了，不如给他们看点沙雕梗。”
阳黎噎了下，“…我很沙雕吗？”
“哈哈哈…”维果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边嬉笑边替自己辩解，“不不不，我只是觉得这个梗很好玩，十八岁的老父亲真是秀到我了！”
老父亲本人眯起眼睛，无奈的盯着他。
“你很生气吗？”维果注意到他的表情，收敛不正经的表情，认真问道，“如果惹你生气，我跟你道歉，再负责跟所有练习生说清楚。”
“也没有生气。”只是难以适应而已。
即使已经出道有段时间，阳黎还是像最开始那样，不知道怎么应付周围人赋予自己的身份。
从最开始的‘老公’，到后来的‘崽崽’，在到现在儿女粉遍地，阳黎仍旧无法适应。
害怕辜负别人对自己的期待。
“你啊，就是想太多了。”维果摊开手，瞥了眼阳黎，“别总是思考那么多，反正她们叫爸爸，你也不亏。”
“…我都被叫老了。”阳黎轻声抱怨。
麦彦辰斜过视线，看了他一眼。
原来小男朋友介意被人叫老了吗？这个理由真微妙。
他还没想完，就听阳黎指着自己，正儿八经的说，“他喜欢年纪小点的。我要是到了能当爹的年纪，他会跟我分手的。”
遭到污蔑的麦彦辰立刻反驳，“别乱说。”
维果敏锐的注意到，阳黎迫切地把话题引向麦彦辰，忽然有些明白了。
“彦总你好，我是维果，你应该认识我吧？”维果主动伸出手，跟麦彦辰虚虚握了下。
“认识。”麦彦辰淡淡的说。
维果不怕死的补了句，“我是阳黎的圈内正宫。”
麦彦辰表情立刻冷下来，浑身萌上了一层冰霜。
可怜的阳黎小朋友捂住脸，暗暗思考维果前辈的情商是忽然喂狗了吗？
自己意思已经那么明显了，他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是…”维果顿了半晌，才补充道，“他可不是我的正宫。”
维果也是cp体质，在first内部就有五个绯闻对象，而且是那种粉丝嗑了十年，仍旧人上头的。
“我只是喜欢搞事而已，彦总不用那么防备我吧？”维果站在他们对面，视线扫过这两个人，忽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阳黎懵懵的问了句。
维果咳嗽两声，止住笑意，清清嗓子说，“其实啊，我还偷偷嗑艳阳呢。本来都没糖了，你们忽然成双成对冒出来，我有点激动。”
“……”阳黎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果然，这位前辈就喜欢搞事。
“我姑且问一句，”麦彦辰听明白他的意思，语气诧异，“你只是喜欢凑cp吗？”
维果耸耸肩，非常坦白的回答，“是啊。我以为都成不了真，索性瞎搞几对，让大家嗑个痛快。结果没想到，居然真能搞到一对真的。”
他语气随意，阳黎却捕捉到什么，认真地说，“维果哥，你的想法不对。”
维果没有接话，挑起眼尾斜斜看着他。
“你如果想要跟谁成真，应该直接告诉他，而不是用这种方式，让对方看不清楚。”阳黎皱起眉，语气严肃的说，“感情的事情，如果你不拿出真心，肯定也换不到真心。即使用这种方式跟对方保持亲近，你真的就满足了吗？”
维果听完他的话，挠挠头发，吊儿郎当的说，“没想到，居然被小孩子教育了。可是啊…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水到渠成的感情。”
“你…”阳黎还想说什么。
“到时间了，我去教室了。”维果挥挥手，转身径直离去。
阳黎站在那里，定定停了很久。
麦彦辰凑过去，伸手戳戳他的脸。
“彦哥哥，不要捏我的脸。”阳黎抱怨。
“我没有捏。”麦彦辰辩解道，从后面把阳黎搂进怀里，轻声说，“谢谢你。”
麦彦辰很清楚，维果那种类型，才是娱乐圈正常情况。
真真假假看不清楚，为了人气和利益，牺牲自己的感情。
可阳黎没有，他在上升期选择跟自己在一起，毫不犹豫的切断了原本顺风顺水的路，选择另一条需要付出努力和汗水，才能通往终点的路。
他果然是小天使吧。
“唔…”阳黎把他脑袋埋在他怀里，小幅度蹭了蹭，轻声说，“怎么办？好像让你白跑一趟。”
“陪你上班，怎么能算白跑。”麦彦辰拍拍他的背，顺理成章的说，“走吧，正好我今天没有工作，可以看着你录制。”
“会很无聊的。”阳黎提醒。
帮练习生排舞、练声、考虑分part舞台走位。
这些事听起来挺简单，在节目里几分钟就带过去了。
其实真正做的时候，要给每个人纠正同一个动作，实验每一种走位，过程非常枯燥。往往到最后，负责拍摄的摄影师都快把舞蹈看吐了，偶尔还得互相换教室。
“不无聊，”麦彦辰说，“我看你就够了。”
“那好吧。”阳黎答应下来，带他进入训练教室之前，还不放心的叮嘱，“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提前离开，或者去休息室等我。”
“乖，你好好工作，不用管我。”麦彦辰说。
阳黎负责两个声乐组的公演舞台，今天要指导的组，选了首听了就会冒粉红泡泡的情歌。
阳黎坐在钢琴前面，谈了几个音，仔仔细细跟她们讲解道，“大家不要觉得，这种甜甜的歌就不需要演唱技巧和情绪转化。其实某种层面上，甜歌比悲伤的情歌更考验歌手。”
“是吗？”选择这首歌的女孩吓到了。
“也不用害怕，你们选了这首歌，肯定是觉得自己能诠释好。”阳黎安抚性的笑了下，视线瞥向教室后的麦彦辰，继续往下说，“甜甜的歌的，听到以后会让人有想要恋爱的感觉，所以大家唱的时候也要满怀爱意。”
按照阳黎的说法，大家试着唱了两句，发现自己始终唱不出满怀爱意的感觉。
本来以为熊甜歌简单的姑娘中，忽然觉得舞台无望。
“大家不要急，唱歌之前肯定需要先酝酿情绪。”
阳黎声音温和，依旧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你们先闭上眼，脑子里想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阳黎轻声说着。
“阳老师，如果没有喜欢的人怎么办？”母胎单身的少女提问。
阳黎回答，“不一定是爱人，想想喜欢的明星、动漫人物什么的。”
“我可以想你吗？”有个女孩立刻接话。
麦彦辰眯起眼，教室内温度骤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