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封面的拍摄过程中, 阳黎始终呈现出雀跃和亢奋的状态，精神饱满得吓人。
在阳黎的带动之下，摄影组仿佛集体喝了假酒，在热情洋溢和高度配合中迅速完成拍摄任务。
阳黎给所有摄影老师道过谢，刚回到后台休息室，瞧见自己位置上坐了个熟悉的身影。
“呀。”阳黎短促的叫了声。
“鬼叫什么！才几天没见, 难道不认识我了？”温鸠撩了把刚拉直的黑色长发, 两条长腿优雅的交叠。
阳黎站在门边的位置, 都能从温鸠老人家的裙底看进去。
他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不想欣赏那里的风光，僵直走过去跟温鸠打招呼。
“好久不见。”阳黎刚才的兴奋迅速平静问候的声音充满忐忑。
他之前因为转型的事情，得罪了经纪人。
那天之后, 温鸠消失了大半个月, 连电话都不肯给阳黎打。
鬼知道毒瘤现在消气没有，阳黎忐忑的想。
“确实挺久。”温鸠起身朝他走过来, 围着阳黎转了半圈, 绕到他后面扯开衣领。
毛骨悚然的危机感立刻从背脊蔓延到全身。阳黎迅速跳开两米，免得温鸠对自己欲行不轨。
“没有抓痕啊…我看你傻乎乎的样子,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本来还想在阳黎背上看到彦总的抓痕，没能如愿温鸠失望的摇摇头。
他转念想到另一种可能, 又朝阳黎靠过去。
阳黎害怕的退后半步, 连忙辩解道，“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啧。”温鸠用充满嫌弃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阳黎, 向他抛出广大男性不能容忍的问题——
“你是不是不行。”
“啊？”我哪里不行？
“算了，我去问彦彦…”他俩明明搞上了，身体方面还如此纯洁，肯定有个人不行。
温鸠得出结论，准备用恶毒刻薄的言语问候发小。
阳黎急了，连忙过来按住他的手腕，讨饶的制止温鸠。
对上他乌亮澄澈的眼睛，温鸠轻蔑的翻了个白眼，勉为其难收起手机。
“要是没有经验，我可以提供技术指导。”温鸠再度推销自己。
阳黎假装听不懂，强行忽视那个话题，“你今天过来有事情吗？之前…你还生气吗？”
“生气是肯定的。我是你的经纪人，总不能因为生气就不管你。”温鸠大发慈悲没再跟阳黎计较，从顶奢新款女式提包里，拿出两份合约拍在阳黎身上，“快签。”
“嗷！”阳黎嚎了嗓子，拿出笔在乙方栏签下自己的名字。
温鸠看他听话的模样，嘲弄的问，“你都不怕我卖了你？”
“如果你想算计我，应该很容易吧。”阳黎把签好的合约整理好递给他，愧疚的说，“我根本看不懂合约，搞不明白分成和报价，还任性的跟你提出转型，真是辛苦你了。”
“嗯，辛苦我了。”温鸠斜眼瞪他，冷笑着数落道，“你也知道自己任性啊。”
阳黎双手背后，垂下脑袋，一副任打任骂乖乖挨训的姿态。
温鸠萌生出欺压小可怜的罪恶感，长长呼出一口气。
“算了，别总是那副表情，我又不是你后妈。”温鸠无奈的说。
“咦！难道你是我亲妈？”阳黎惊恐的问。
温鸠没有否认‘亲妈’这个说法，反问道，“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阳黎抿了下唇，表情相当复杂。
最近林郁天天念叨，自己事无巨细的关怀阳黎，比对待自己亲儿子还上心。
现在温鸠又承认了亲妈的说法，这俩要是凑在一起…
还是别凑了，阳黎痛苦的想：暴躁父亲和恶毒母亲，这样家庭中的小孩，肯定会得重度抑郁。
“想什么？回神。”温鸠抬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把两份合约摆在阳黎眼前，给他解释道，“左边是服装代言人合同，右边是化妆品公司的合同。原本这两边都是商业推广…你知道推广是什么意思吧？”
“知道的。”阳黎乖巧的点头。
艺人和品牌的合作，简单分为推广、大使、还有代言人三个层次。推广是最底层的合作，主要是借用明星的人气，短期内刺激品牌销量，品牌会给艺人提供赞助，但不会支付工资。
大使是在推广的层面上，双方更长期的合作，主要还是为了定期刺激品牌销量。
而代言人，则是品牌方经过综合考虑，看重艺人的形象和地位，从而彼此达成长期商业合作。是品牌合作最高级别，而且还有不菲的代言费。
“它俩本来想割韭菜。我想着你刚出道，多接两个靠谱的推广，可以证明自己商业价值，之后再往更高级别谈。结果我还没签约，你就跟我说要转型。”温鸠提起这事，还是来气，瞅着阳黎就像看到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被温鸠当成儿子的阳黎继续认错，争取恶毒母亲的宽大处理。
温鸠张开五指举到眼前，欣赏自己刚做的尖利指甲，指甲尖闪着幽幽寒光，锐利的能当做武器。
只听温鸠毒瘤轻飘飘的说，“别道歉了，当时还没签约，问题不大。我截了那两家代言人的，直接以代言的标准给你签下合同，最近就要官宣了。”
“……好。”阳黎老早就想问，他到底怎么撕到的资源。
考虑到过程太血腥暴力，不益于青少年身心发展，阳黎始终憋着没敢打听。
“它们两家公司肯定串通好了，只肯按照二线的报价签约，真会趁火打劫。”温鸠勾起手指握成拳，尖利的指甲刺进自己掌心，看着都觉得疼，“明年续约的时候，老娘肯定会把今年他们少给的钱讨回来。”
“二线已经很好了…”阳黎怯生生的说。
他目前的作品只有那张ep，品牌方愿意用二线的标准签代言，已经给出了天大的让步。
“你闭嘴。”温鸠斜眼瞪过去，把合约备份留给他，提醒道，“品牌官宣期间，你的微博我会负责打理，你只要配合好线下活动就行。”
“好。”阳黎点点头，由衷的致谢道，“您辛苦了。”
“别说那么多废话，这点事还难不倒老娘。还有…”温鸠从包里翻出银白色的移动硬盘，递过去交给他，“这个给你。”
阳黎以为是工作档案，立刻接过来，“这是什么？”
温鸠回答，“里面是经过我仔细筛选的珍藏视频，按国家分类，你拿去慢慢看。”
阳黎手明显抖了下，哆嗦着要把硬盘还回去，“我不要。”
“你不要就给彦彦，你们俩总有一个人需要。”温鸠视线扫过他腰腹，忍不住继续怂恿，“阳黎啊，我觉得你体力那么好，一夜…”
“温鸠！我还有事情要忙，再见！”阳黎怕他又说出什么小孩子不能听的话，胡乱找了个借口，捧着硬盘和两份合同离开了。
返程途中，阳黎始终保持沉默。
回到公寓之后，麦彦辰才注意到他手里多了些奇怪东西。
“那是什么？”麦彦辰接过代言合同翻了翻。
温鸠把关的合约书，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品牌方给出的七位数代言太低。
按照业界标准，顶流巨星美妆和服饰代言费可以达到五千万，一线明星普遍八位数起步，七位数代言费都是二三线的待遇。
麦彦辰到底不是业内人士，温鸠都谈不下的价钱，他也只能束手无策。彦总把合约收起来，目光落在银白硬盘上。
“里面是工作资料吗？我把连接线拿过来。”麦彦辰瞧了眼硬盘借口，准备去找连接线。
“别去，这个…”阳黎红着耳朵，揪住麦彦辰衣袖。
“嗯？”麦彦辰以气音表示自己的疑惑。
阳黎别开视线，羞耻的解释道，“那是温鸠给的。”
他没有再往下说。
从阳黎羞耻的表情中，麦彦辰已经判断出里面装了什么。
“他又发什么疯！”麦彦辰愤怒的骂了句，打算跟罪魁祸首清算。
“你要做什么？”阳黎见麦彦辰来了情绪，慌忙问道。
“打电话跟警察举报。”彦总拿出手机，表情严肃的说，“有人涉黄。”
“……”什么事情都要报警，警察叔叔也很累啊。
阳黎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麦彦辰，让他放弃报警的想法。
两个人盘腿坐在地毯上，盯着茶几上薄薄的硬盘，仿佛在审视什么危险物品。
阳黎询问，“现在要怎么处理这个东西？”
“扔掉。”麦彦辰说得冷漠决绝，毫不留情。
“不太好吧？万一被别人捡到，就更加羞耻了。而且温鸠说…”阳黎烦躁的揉揉头发，轻声重复经纪人的话，“他说就算我用不到，或许你可以用到。”
“啧，他瞎说什么！”麦彦辰皱起眉，转过去看进阳黎干净的眼睛里。
“你…不需要吗？”阳黎望着他，轻轻问了声。
小男朋友长得特别好看，麦彦辰从最开始就知道，阳黎有副诱惑人的皮相。
以前还没有确定关系时，他就对这个人产生各种各样的邪念，甚至还梦到过无数彼此纠缠的场景。
事实上，麦彦辰并没有打算把梦境变为现实。
阳黎是个干净美好的少年，他只要跟这个人在一起就很幸福了。他并非没有想法，只是害怕欲念过于强烈，被对方讨厌。
直到听出阳黎的暗示，麦彦辰终于意识到，很多事情其实没办法控制。
就比如他喜欢阳黎这件事，以为可以不动声色，不求回应。
结果呢，他果然还是想跟对方在一起。
“你表情真可怕，感觉像是要吃掉我。”阳黎伸手过去，在麦彦辰脸上摸了摸，眼底倾斜出藏不住的笑意。
麦彦辰仰起脸，自欺欺人的以为能掩饰自己表情。
“果然不能扔吧，那你收起来好了。”阳黎如释重负的笑了声，伸了个懒腰，仰躺在后面沙发上，轻描淡写的说，“温鸠还说，他可以提供他技术指导。”
“不需要！”麦彦辰立刻表示拒绝。
与此同时，远在工作室加班的温鸠冷不防打了个寒颤，皱着眉嘀咕道，“怎么突然有种很讨厌的感觉？”
汲胤踏着重九寒天的皑皑白雪，缓缓登上东国都城内最高的阁楼之巅，扶着栏杆眺望江山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