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道:“无非是怕背负不忠不孝之骂名,怕担篡逆乱国之罪!天子懦弱则好欺!天子精明则难奉,满朝文武明里是做忠臣,暗里却是为己,又有谁为国家社稷着想!”说罢,话锋一转,慷慨激昂道:“可董公则不然,他敢讲他人不敢之话;敢言他人不愿言之语;敢为他人不敢为之事;敢负他人不敢负之罪;敢受他人不敢受之骂名;心胸是何等光明?行为是何等磊落?如此人物还称不上英雄,谁还敢称英雄?”
吕布沉思了一阵,点头道:“此话虽闻所未闻,但也不无道理!然妄行废立,终是篡逆之道也!”
“贤弟此言差异!”李肃道:“自古以来,天子当有德者据之,当今天子与协王同是先帝之子,扶协王继承大统怎能谈得上篡逆?再而言,先帝本就喜欢协王,有意立协王为太子,只是何氏兄妹强行立嗣才铸成大错,董公此举正是遵先帝之初衷,还协王之回皇位,何篡之有?”
吕布手托下巴沉吟片刻,忽然哈哈大笑,拉住李肃的手道:“兄之一席话,令布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啊!”
李肃大喜,趁机劝道:“贤弟切不可犹豫不决,坐失良机啊!小兄不才,尚在董公手下任虎贲中郎将。以奉先之大勇大才若依董公,必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贵不可言啊!现朝廷卫将军,车骑将军,大将军三位尚且空缺,以贤弟之能。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吕布大为意动,又忽然想到马超的骠骑大将军之位,心里更是气愤难平,叹道:“吾欲从之,只恨无有门路啊!而且前几日,吾一箭差点取了董公之命,只怕......”说罢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李肃见时机成熟,伸手把身后两个颇为沉重的小布袋拿了出来,打开后珠光宝气照亮了整个军帐。正是董卓所赠的黄金百斤。明珠两百颗,玉带一条。
吕布眼前一亮,疑惑道:“这......这是......”
李肃道:“实不相瞒,董公久闻贤弟大名。早有意结交。这些细软之物便是董公命小兄献给贤弟的。外面那匹赤兔宝马原本是董公的爱马,也是董卓特意赠予贤弟的!”
吕布闻言一愣,心里感动不已。他跟着丁原混了这么多年也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这不仅仅是珠宝和宝马等物质需求,更重要的是他有着强烈的自我实现需求和尊重需求,而董卓恰恰给了他这些。
来回踱了几步,吕布抚掌叹道:“董公如此厚爱予我,只恨吕布寸功未立,无有觐见之礼!实无颜空手去投!”
李肃道:“董公对贤弟大名神驰已久,而功劳只在翻手之间,就怕贤弟不肯去取啊!”
吕布一愣,踌躇道:“莫非......莫非是......”
李肃点头道:“董公最想除掉的人是谁?贤弟应该清楚......”
吕布沉吟片刻,又来回踱起了步子,心里在做最后的挣扎。吕布自熹平五年(176年)鲜卑入侵时随父离开九原边陲之地,不久后就投军跟随丁原出征鲜卑,至今已整整一十三年,这份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割舍的。
再说丁原除了杜绣娘一事,待他吕布并不薄,甚至将麾下部曲全权交给吕布统领,可以说重用有加!怪只怪丁原为官清廉,仕途不畅,否则吕布焉能当一主薄?这就相当于穷爸爸与富爸爸的区别,穷爸爸不能给你很多钱,却在你身上倾注了全部的父爱;富爸爸能给你很多很多钱,全部的父爱却未必,如何抉择只在一念之间。
沉思良久,吕布委实难下决心,皱眉道:“丁原怎么说也是吾之义父,如若背之尚可,杀之恐遭人唾弃!吕布一世英雄,焉能做此不义之举?”
李肃道:“贤弟此言差异,你当他是义父,可丁原又可曾当你是义子?否则又怎会将杜绣娘许给马超而不许给贤弟?再而言,他姓丁,你姓吕,何来父子之说?”
吕布闻言身形一颤,脸色阴晴不定,再想到杜绣娘那绝美的脸庞,心里顿时妒意大增、热血上涌,咬牙切齿道:“兄且稍等片刻,某家这便去取了丁原首级献于董公帐下!”说罢提着宝剑闪身而去。
二更时分,军营中到处是篝火和照明的火把,军士们除了巡营的士卒,余者皆已进入梦乡。却说吕布杀气腾腾,大步向丁原的中军大帐而去,门口的亲兵个个认识吕布,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
丁原正在帐中思量下一步的行动,忽见吕布怒气冲冲而入,诧异道:“吾儿何事?”
吕布喝道:“我吕布堂堂大丈夫,安肯为汝之义子?”说罢“呛啷!”一声就拔出了腰间宝剑!
丁原大惊,满脸不信的问道:“奉先,吾待你不薄,何故变心?”
吕布不答话,挥手就是一剑,下手又快又狠,丝毫不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