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灼已经习惯了跟他日常点头致意,算是办公室陆氏专用礼仪之一。
等走进了,裴灼准备点头,却瞧见陆凛站定在他面前,认认真真道:“裴老师,明天见。”
裴灼扬唇笑起来:“好啊,明天见。”
说得好像明天是单独约会一样。
裴灼回家之后带着狗溜了一圈,然后开车把它送去了爸爸家。
明天要在怀柔过夜,没时间回来照顾他。
门一开,阿毛就伸舌头支起身子去够裴爸爸的手,霍姨在后面笑骂一声出息,示意裴灼进来坐坐。
“给您带了盒酱鸭舌,虽然是微辣,还是少吃点。”
裴爸爸这边狗盆狗粮什么都背着,抱着阿毛揉了好半天头,简直把它当自己的第二个亲儿子。
“干脆让阿毛在家里呆半个月,我忙不过来了再还你。”
裴灼不置可否,接过霍姨递来的热奶茶抿了一口,解释道:“明天是学校有活动,大家一起出去玩。”
裴爸爸拿了把针梳给狗子梳毛,随口道:“你换学校好几个月,实验那边没人再来烦你吧?”
裴灼没有接话,抬手放回杯子,起身时语气有点冷:“我先走了。”
“哎人家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哪壶不提开哪壶,”霍姨瞪他:“这事过去了就不要提了,别搞得小裴难受。”
“我这不也是想让他在新学校小心一点,”裴爸爸辩解道:“之前那事本来就不是我儿子的错,我只是担心他……”
“知道了,爸,霍姨,你们注意身体,我周日回来接阿毛。”
裴灼面上很平静,握着门把手的时候指节还是微微用力:“以后不要再提那件事。”
“好好好!你路上回去的时候小心啊!”
“嗯。”
一直到第二天上大巴车的时候,裴灼都情绪不太好。
他行李拿的不多,站在热闹的人群中垂着睫毛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登上去。
陆凛坐在靠前的位置,有个女老师顺势挤了过去:“陆老师旁边没人吧,我就坐这儿啦?”
陆凛还没说话,裴灼先开了口:“抱歉,我有点晕车,能不能让我坐这。”
女老师半信半疑地看他:“你吃点晕车药试试?”
“方老师,不好意思,我和裴老师路上还要谈班里的事情,”陆凛起身道:“方老师要是喜欢坐这儿,我跟裴老师找前面的老师换个位置。”
“没没没不用,”方老师慌忙道:“算了我坐后面吧,你们坐。”
裴灼本来心里绷着火气,见陆凛是向着自己的,又好像被顺了顺毛。
薄荷香气从男人的身侧散了出来,浅淡低郁,闻着让人觉得安心。
他坐下来没多久大巴车就发动了,载着一车老师往郊外走。
有老师提议要唱歌,唱着唱着又开始成语接龙。
裴灼走神了许久,不知不觉就在吵闹声中昏沉睡着,车身一晃就靠在了陆凛肩上,自己却毫无察觉。
陆凛在被他碰触的时候身体僵了许久,等确认他是睡着了,才缓缓侧眸看他。
鼻梁高挺,皮肤白净,唇的形状很好看。
他唯恐被他发现,先是快速地扫了一眼,又去望另一侧的同事。
大家闹了好一阵,这时候也都睡着了。
陆凛收回视线,调整姿势让他靠的更放松些,发觉裴灼还皱着眉头,像是在为了什么而不开心。
男人把外套披在他的身上,不太放心地看了好几眼,最后靠着椅子缓缓睡着。
裴灼再睡醒的时候,车已经停好了,大伙儿在笑闹着往下走。
他路上总感觉自己像盖着薄被子一样很暖和,但睁开眼什么都没有,也许是开车的师傅把温度调高了。
陆凛递了他一瓶水:“润润喉咙?”
“好,谢谢。”
一觉睡醒,裴灼精神好了很多,放好行李之后便开始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其他地方瞎逛。
这家温泉山庄布置的很精巧,前半场是秋意盎然的果园和种植园,中间是住房温泉池,后山上种满了竹子,山脚一大片鹅黄色的腊梅花开的正好。
英语组的姑娘们拉着裴灼和霍鹿去山上看风景,语文组和数学组去了采摘园,在一片果林里跟着果农转悠。
少部分年纪偏大的走不动路,一人领了个渔夫帽在遮阳伞下面钓鱼,也有人扛不住饿,左右招呼着同事生火烧烤。
霍鹿体能比亲哥差远了,爬山爬了一半就觉得腰腿胳膊得一块断,索性坐在秋千上等着他们原路下来。
她玩了会儿手机没等到灼哥,无意中抬头时一眼就看见了陆凛。
而且陆凛还抱着一草篮的石榴果,个个红透了闻着都甜。
“陆长官留步!”霍鹿直接精神了,手机一关凑过去看:“这些都是陆长官摘的么?”
陆凛点了点头,眼睛在往远处看。
“裴老师在山上呢,”霍鹿笑嘻嘻道:“这石榴分我点成不成?”
陆凛从篮子里拿了一个给她。
霍鹿又道:“总不能一篮都是给他的吧,再分我点呗,我拿去跟黄老师他们一起吃。”
陆凛又拿了一个给她,霍鹿默默接了。
您这偏心是真偏心。
等到了晚上,大伙儿聚在一块喝酒吃肉唱歌,玩的差不多去泡单间露天小温泉,气氛相当不错。
有对小夫妻好像是起了什么矛盾,从吃饭的时候就在拌嘴,旁边的老师劝了几句,勉强是停了下来。
可等到晚上就寝的时候,楼上的争吵声又响了起来,隐隐约约能听清楚在闹什么。
“你带孩子累,我就不累吗?我白天不用上班的吗?”
“是是是,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什么叫没办法?这就是你结婚前说的要对我好?”
裴灼在新环境入睡慢,被迫听了十五分钟。
不远处的庄老师翻了个身,挠了挠头也坐了起来。
“是李老师在和家里人吵架,”他为难道:“李老师是我哥们,结婚之前本来挺爽朗的一人……”
裴灼听他往下讲,裹紧了被子没说话。
楼上的声音越来越大,开始有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和摔杯子声。
“得,肯定是陈老师开始发躁了,”庄老师穿上拖鞋就推门出去:“我过去拦着点,别真打起来。”
很快楼上就传来庄老师的说话声,女人开始幽幽的哭,又有其他老师的声音出现,也是在帮着劝架。
过了二十分钟,庄老师踩着拖鞋下来,一脸抱歉:“裴老师,你方便跟陈老师换个房吗?”
裴灼没有睡,起身道:“和陈老师换房?”
“啊,是,”庄老师一手拉着双眼通红的李老师,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陈老师跟她朋友去标间挤着睡了,李老师这会儿也难受,我得陪陪他。”
“发生了什么?”
庄老师看了眼李老师,还是实话实说。
“他们两刚才打起来,搞得满地玻璃片和酒,被我们拉到陆老师房里谈和,结果谈着谈着又吵起来,还把人家的床单床垫也给泼湿了。”
“所以……您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跟陆老师睡一晚?”
裴灼愣了半天,回过神才道了声好。
“床单被套都已经请服务员换了,就是……就是那房是大床房。”庄老师拉着兄弟给裴灼鞠了个躬:“对不起对不起,他们这也是闹着要离婚才折腾成这样。”
“裴老师,今天就委屈您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