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荨当然是考虑过亲生父母的问题的, 但是随着与符焰关系的亲密, 他反而不那么在乎了。
因为近二十年过去了, 他们很可能早就放弃了,应该已经有了新的孩子,开启了新的生活。
或许会因为想起自己会感到遗憾伤感, 但总归二十年的光阴,基本上不可能还在苦苦寻找了。
过了这个生日,南荨就十九岁整了, 他想法很成熟了,不会再有那些不实际的幻想,比如想过也许自己就是沈致他们丢掉的儿子。
只是这个也许,他只敢偷偷想一想, 连符焰都不敢说, 太过不切实际了。
当然,他也知道,早晚有一天符焰会帮他找到亲生父母,南荨没有什么期待,他不过想知道他们是谁,能远远看他们一眼就好, 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
要是过得不好, 他也有能力帮助他们一些,过得好的话……南荨自然是替他们高兴的, 但他想过给彼此留下的最体面,就是不再打扰。
他没有办法想象, 如果他们是找了一阵子发现没有希望就放弃了,心底里很清楚他们是没有错的,但是失落也是难免的。
南荨有些失神地想了一会儿,他轻轻皱着眉头,心里揣测着那万分之一的幸运实现的可能性。
他动作慢半拍地伸进了口袋里,聚宝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进了他的口袋里,用三条腿当手又当脚的在把一个深灰色的锦囊往外拖,已经露出来三分之一。
这是上次摘下来那个锁片之后,南荨看到宋百灵用这个装东西,手工编织得很精巧,问她打听在哪里买的。
宋百灵非常大方地送了十几个给他,都不重样,“随便换着用,没有了再找我,我家里还囤着一大堆呢。”
放在锦囊里,南荨每次换衣服都会记得拿出来装进新换的衣服口袋里,就好像这不光是戴了十九年的东西,更像是好运符。
随身带着,才觉得安心。
南荨摸了聚宝盆两下,把锦囊掏了出来。
他看着沈致他们,忽然觉得脑子有点运转不过来,他在努力着应该说些什么,比如他早就知道,那一年光是那个农历十一月就有三个日子是八字全阴,比如我以前一直戴着的这个东西应该跟我的身世有关。
他真的想说点什么,沈致二人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手里的锦囊,在期待着,而南荨自己也期待着。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要颤抖,费劲打开锦囊之后,从里面掏出来那个锁片,握在手心里,把手伸向沈致和许之仪,然后摊开手心。
“这……是我”自小就戴在脖子上的。
许之仪并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眼泪几乎是在看到那个锁片的同时就涌了出来,然后朝南荨伸开了手臂,走过去用力地抱紧了他。
本就生得一副漂亮皮囊的人何时这么狼狈过,她哭得很凶狠,心底里积压了十九年的伤心、苦涩一股脑全都爆发了出来,一张精致的脸上妆早就乱七八糟,但她已然不在乎了。
轻轻咬着唇,由着眼泪一行行落下来,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她大有一种要把身体里的水全部流出来的感觉。
南荨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但他能感受到来自许之仪的心情,感受到了她的伤心还有喜悦,很奇怪,从来没有和异性如此亲近过。
这个紧紧的拥抱,让他觉得很温馨。
沈致还站在一边,他知道许之仪需要一些时间去发泄那些糟糕的情绪,南荨被许之仪抱住之后,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沈致,在沈致的目光里,他看到了深厚的感情。
比他之前对自己那种来自长辈的感情还要更加的厚重。
这一眼,让南荨本能地抬起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落在许之仪的后背,在她哭得颤抖的背部轻轻拍打安抚着,继而自己的那双眼睛也红了,感觉鼻尖酸涩难忍,视线变得模糊,闭了下眼睛,有湿润的东西流下去,划过下巴,没进了脖子里。
南荨的这些变化,让许之仪情绪接近失控了,沈致无奈将他们二人分开来。
三个人就这么站着,一时间都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能就是大概的近亲情怯。
南荨有些不知所措,目光局促地来回转动,这时候就觉得要是符焰在就好了,下意识朝着那扇门看了一眼,看到颀长的身影立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没有打扰三个人,一直很安静的站在那里。
心稳稳地落下来,南荨难为情地朝他笑了两下。
沈致也注意到多个人,朝着符焰颔首打了个招呼。
南荨手掌潮湿,不由蹭了蹭自己的衣服下摆,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要不还是做个dna检测吧,万一这锁片是捡来的呢?”
沈致和许之仪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做dna检测当然是最直接权威的,只不过,他们都对这一步有些犹豫。
不是害怕检测出来不是,而是这一步会显得太理智。
许之仪第一个摇头,然后扭头看着沈致,脑海里一瞬间也想到了什么,抢着道:“不用那个也可以,你是有个胎记的,在脚背上,你刚出生的时候,从会动那天起就不大老实,小手小脚总要蹬来蹬去,脚背上那个印记一开始是是你蹬到婴儿床留下的红印,后来却一直没有掉,你奶奶说要跟一辈子了。”
后来到满月多,真的就成了发褐色的印记,“不过那时候就半个小指甲盖大小,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大,不会……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