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骄又将各色绿叶菜焯过之后用蒜醋汁儿混着细细的粉丝凉拌了,又酸又辣,好吃极了,连最不爱吃菜的廖蓁小少年都一面挣扎着蒜味儿,一面忍不住吃了许多。
再配一碗温温热热的杂粮米粥,也不必额外吃主食,狠狠发一身汗,说不出的痛快。
吃过饭之后,她竟又变戏法儿似的弄出来一大碗乳黄色膏体并粉红蜜桃、紫红桑葚、大红山楂等几样酸甜果酱,说叫什么冰淇淋的,一人略分了一个球,上头浓浓浇些果酱,一口下去,又香又甜,一股凉意顺着喉头游走全身,瞬间将所有的燥热都驱逐殆尽,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董夫人爱极了,素来饮食克制的她竟有点儿想吃第二勺,“这也是牛乳做的?真是好物!”
晏骄点头,“好吃却不好多吃,咱们不过饭后舒坦一回罢了,吃多了可要肚子痛的。”
最后这话,她却是朝着正暗搓搓将罪恶的小手伸向哥哥碗中的廖蘅说的。
小姑娘刷的收回手,乖乖仰头看她,讨好一笑。
晏骄笑着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腮帮子,“小机灵鬼儿。回头我弄些脆脆的蛋筒,在里头放上这个更有趣。”
自己做的冰淇淋真材实料,原材料只有牛乳、砂糖和蛋黄,糖分和胆固醇含量超高,很该注意着点儿。
这会儿没有冰箱,市面上硝石纯度不高,想做硬邦邦的冰块有些牵强,但封存冰淇淋绰绰有余。
她找了一大一小两个木头箱子,中间空隙内填满了棉花、木屑、隔热油纸等物,内里铺满硝石,注入水后,便是简易版的低温冰箱了。
白宁和齐远到底是仗着年轻底子好,当然,关键还是脸皮够厚,比旁人多吃了一个球,这才抱着圆滚滚的肚皮,乱没形象的瘫在椅子上。
“嗨,这日子,舒坦!”
谁说京城最好?他们就觉得这里也不错!有吃有喝有的玩,不必谨言慎行守规矩,还有一班志同道合的朋友,真是给个神仙也不换呐。
午后微风拂过,吹得葡萄架子上繁茂的绿叶波浪似的挡了开去,刷拉拉的声音不绝于耳。
美女外表糙汉心的白宁是个实用主义者,并不欣赏院子里翩然飞舞的美丽蝴蝶,只是砸吧着嘴儿看空荡荡的枝头,十分遗憾,“怎么不结葡萄?”
“你当这个好养呐,我的大小姐!”晏骄失笑,“本就是关外产物,中原人知之甚少,听说适应之后还得三两年才肯正经结果哩。还是前几年老裴大人友人所赠,他老人家花了好大心血才没弄死了,如今倒是便宜了我们。”
以前她只负责吃,哪儿管葡萄如何结果?知道这点已经不容易了。
众人又是笑,笑完了才说起街上情景。
图磬皱眉道:“人远比想象中多得多,今儿才开始筹备着搭建架子,已经有五支外来队伍报名了,根据做这个的老人估计,再这么下去,今年参赛的少说要破一百五。”
为增加难度和趣味性,舞狮大会的狮子都是三人中等和四人大型两种规模,一百五十只狮子就意味着至少有大半千人,再加上看热闹的……少说也得凭空多出来三两千人来!
庞大的人口流动量就代表着本地百姓们的额外收入,不过也同样潜藏着各种不确定性危险因素,譬如拥挤踩踏、火灾等等。往年光是被挤伤的,少则几十,多则上百,如何协调也是个考验。
“加强巡视,在人流密集的各个角落多添几口大水缸,添置巡逻水箱车,方便就地灭火。”庞牧想了想,又道,“另外,对入城人员严防死守,仔细盘查,那几日安排守城士兵轮流换岗,一日十个时辰可入城,但出城需谨慎,务必做到无一人漏查。那些有案底的骗子、扒手额外留心,至于人贩子,我已请示过圣人,抓到一个杀一个,抓到一双杀一双,就不信杀不怕。”
每到逢年过节,各地总有人贩子出没,而一旦一个孩童被拐卖,很可能几个家庭便都无法维系了。
听到人贩子,董夫人不由得拉着两个孩子看了又看,又对众人唏嘘道:“早年我有个要好的闺中姐妹,我与她前后脚有的孩儿,还是天子脚下呢,只因下人一时疏忽,竟被人拐了去!一家人心肝都哭碎了,如今逢庙就拜,还存着能找回来的念想呢……”
众人唏嘘一回,又说些闲话,便各自回房歇息。
到了傍晚,衙门关了之后,庞牧亲自上街巡视,见果然比头几日更热闹繁华。
每到这种时候,高兴的只是百姓们,他们这些系统内部的人却越发精神紧绷了。
以前小小平安县就够人操心的了,晏骄都不敢想象这偌大府城下千头万绪的,庞牧要承担多少压力。
“听说附近几个州县的知州、知县也会带家眷来凑热闹?”晏骄问道,“都住在城内还是外头驿站?”
她不说还好,一提到这个,庞牧也是头疼。
他本不爱同文官交际,奈何如今身为知府,环境到底复杂了,他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不少事情还得依仗下头官员,许多场面事推拖不得。更何况他头一年上任,舞狮大会又是峻宁府由来已久的项目,人家官员带家眷出来玩耍,顺便看看上官……他也拦不住。
“又不是老子请来的,”庞牧没好气道,“爱住哪儿住哪儿,谁管他们!”
晏骄憋着笑,跟齐远对视一眼,都无声笑的更欢。
路过飞虎堂时,齐远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今儿那堂主周鹤还找到杨捕头旁敲侧击的问哩,大意是能不能将彭彪夫妻俩提前放出来……”
说来也是倒霉,飞虎堂的四人舞狮中,彭彪夫妻就占了一半人数,如今两人意外入狱,只剩下一个狮头周鹤与半截腰宋亮,俩人努力练习也显得有种“身残志坚”的凄凉,到底不成。
“不必理会,”庞牧摆摆手,“天塌下来也在牢里顶着!不然此例一开,以后都拿着花花理由来了,我还管个甚!”
三人边走边说,拐过前面路口,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座初具雏形的巨大木架!
那架子怕不有三四丈高,全都是用结实的木棍搭建而成,没有一处超过手掌宽,不会功夫的人怕是踩都踩不稳当。
走近了仰头看时,脖子都快撅断,可见其雄伟。
晏骄自认没有恐高症,但见了这种镂空类型的木制构件,只在脑海中略想象下自己站上去的情景,便已经觉得两腿发软、口舌发干。
这样的架子舞狮抢红?!你们习武之人玩游戏真的好拼!
得知庞牧亲自过来,图磬很快也前来汇合,又将事先布置结合图纸和实地情况一一指给他看。
庞牧频频点头,还把几处不够尽善尽美的地方进行了改动,认真的侧脸帅的吓人。
“哎哎哎,家去再看,眼珠子都快掉出去了。”齐远碰了碰晏骄,戏谑道。
晏骄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半点儿不害臊,反而对这位单身狗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反击,“唉,这情爱一道个中滋味,你是不懂的……”
齐远气的要打人。
晏骄心满意足的在周围转了转,见四周竟颇多医馆、药铺并医治跌打损伤的铺面,显然峻宁府百姓们平时就对这方面需求比较高,不由啼笑皆非道:“总觉得”
谁知话音未落,齐远就跟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图磬齐齐色变,异口同声的打断道:“你快别觉得!”
一说这话,准没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