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窗帘布被透窗而来的风吹动着，空气里的消毒水味也跟着晃动起来。
棠梨坐在医院诊室的椅子上，手攥着衣摆，盯着膝盖发呆。
陆霜夏不知道第多少次开口，“对不起。”
棠梨下意识摇摇头，又疼的鼓了鼓脸颊。
“梨梨，你别自己闷着呀，觉得疼就抓我呀。”鹿辞蹲在她腿边，脸皱成一团，摊开棠梨手掌把自己手臂往她手里塞，“给你呀，分我一半疼就不疼了！”
“不是很疼的。”棠梨揉揉脸舒缓了下面上的表情。
这会儿她看起来真有点可怜巴巴的。
手肘蹭破了皮，涂着红药水，细白的小腿上刮蹭的面积还挺大，蹭进去的碎渣子被挑掉了，但破了的皮还翻着。
尤其是右腿，膝盖红肿了一大块。
她小小只坐在这里，看起来还特别乖，就更招人心疼了。
“小姑娘还挺能忍的，”医生翻看着先前拍完的片子，抬头，“骨头没事，就是肌腱拉伤，有关节积液，需要进行穿刺抽吸。”
他又交代了些其他的，便转身去准备器具。
棠梨闻言睁大了眼，长翘的睫毛抖着，她张了张嘴，有点茫然的”啊“了声。
完全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踩着棍子摔下去时候，接力棒滚了一下，她膝盖不偏不倚地磕在棒子上后又滑下去。
当时就疼得想掉泪，满以为一会儿就好了。
哪知道去医务室的一路就看着膝盖跟发面一样膨胀起来，跟馒头似得，连带着痛感也一起发酵。
校医皱着眉检查了会儿，便给她开了条，让去附近医院拍个片看看。
反倒了陆霜夏没什么事，校医给清理了下就行了。
到她这，一拍怎么就还需要抽积液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想着就好疼qwq
棠梨丧气的低下头，又疼又郁闷的，脸鼓成了包子。
头顶被人轻轻揉了一下。
抬头，对上周停黝黑的眼眸。
“别怕。”周停嗓音放的很柔和，“抽完就不疼了。”
他往棠梨手里搁了一纸杯温水，等她喝完，顺手把杯子递给谢越，又看看蹲在那愁眉苦脸的鹿辞，“听鹿辞的，疼就抓她。”
鹿辞懵了下，“你还是人吗？你不是应该主动凑过去让我梨梨咬你的吗？”
“这样吗。”他似是随口应了一声，然后卷起袖子神色自然地把手臂递过去，面上带起的浅笑藏起了几分关切，“来，给你咬。”
棠梨看着他们，心里害怕的情绪淡薄了一点。
正说着，陆霜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兜里的手机，跟棠梨说话：“那个，我跟家里说一声吧，棠梨你现在——”
“不用！”棠梨语速稍稍急了一点，下意识地想站，没想到拉到了腿，疼得她差点叫出声。
“急什么，”周停摁着她肩头，心揪着表情不是很好看。他扶她坐好，声音沉沉的，“当心腿。”
棠梨点点头乖巧坐好，又看向陆霜夏，抿抿唇，笑意极浅，“其实真的没什么事情的，就不说了，省得担心。”
陆霜夏有点迟疑。
她捏着手机，对面的棠梨坐在一片光影里，半边脸笼着深深的阴影，明明带着点笑，却安静又低落。
纠结了下，她点点头。
其余人奇怪于她们对话的内容，只是这会儿不是时候，也没人多问，都插科打诨的缓解了棠梨的情绪。
抽积液，是要通过针刺将关节腔内的积液和淤血抽干净，以消除炎症。
医生担心棠梨忍不住疼会动，让人帮忙按着她。
一直蹲着的鹿辞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一手握着棠梨小腿，一手摁着她脚踝。
陆霜夏也蹲过来帮忙。
周停还站在棠梨旁边，他伸手摁着她肩膀，唇抿的紧紧的，目光里又不易察觉的紧张，但开口说话时，声音依旧温柔，满是安抚的意味，“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棠梨侧仰着脑袋看着他，想说自己不怕的，却还是老实的紧绷起身体来。
她捏着手，无意识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似乎有了一点点勇气。
这一点情绪飞快地散在针扎进去地瞬间。
疼痛地刺激让她不自觉地想挣扎，周停都感觉到了手掌底下传来地抵抗力道。
原本还勉强微笑地小姑娘倏地睁大眼睛，红了圈眼眶，黑长的睫毛被眼中酝酿着的晶莹沁湿。